菱角我小的时候吃过,但一直没见过菱角是怎么长出来的。朋友老家在江边,答应带我去看他家的菱角。
他家在苏州张家港乐邑镇的长江边上,那里曾经是滩涂。他家的房地是1968年(文革期间)才围起来的一块地。他的父亲1969年从部队当兵复员,从他处迁来,在这里盖的房子。这个村庄跟他家一样,都是外面迁入,人比较杂。
他家房子前面还有一排房子,然后过两个堤坝就是长江。他家后面紧挨着就是第三条堤坝。1998年大水,前面的两道水坝破堤,水漫到他家后面的第三个堤坝,没到窗台。
说这里的穷人很多,是个被遗忘的角落。当时有些还住草房,屋里的地比外面矮半米。水灾后,家里的棉絮等这些其它地方不再使用的物件拿出来晒,市里的领导来看,才知道这里的贫穷。大水后,这些房子都推倒了重建。
他家现在的房子重建于1980年代,质量比较好,在大水中幸存了下来。现在已显旧,也不再维护。他的父母只住底楼,就等着拆迁。过几年,这里的景色就会变了。
屋前有水,通五干河,再通长江。水清澈。水面上全是菱角。菱角叶子漂水上,通常紧贴水面,长了菱角后叶子就从边上翘起向中间靠扰。叶下有一根通水下淤泥。菱长在下面水里的根上。熟了菱角落到水里,明年再发。叶则在冬天枯萎掉。
菱角
这是嫩菱角,颜色灰白,个子比较小:一指宽,尖到尖三指长。看上去,像是拿破仑的帽子。熟的摸上去比较硬。生着可以吃,白浆脆甜。也可以煮了吃,朋友的母亲就事先煮一大包给我们,皮褐色而软、肉白色而面。带回公司,给一个南非的同事尝,说是象红薯。
吃这菱角有个窍门,就是从中间一口咬断,然后拿了尾部的针,咬破的一头朝着嘴,把半只送到嘴里,用门牙从针处往里轻轻一咬,肉就滑进嘴里了。
煮熟的菱角,让人想起拿破仑的帽子
我小的时候见过的就是那种大而硬,酱紫色的。那种生吃很脆,要先把皮敲烂。朋友说也有,那种冬天才长。
正好邻居家有人采菱。是朋友的婶子,坐在一长木澡盆里,漂在水上,用手提起一棵,看根部有熟菱,用手轻轻一扳就下来,扔进木盆里。然后把菱秧小心放回水里。等到手可及的菱角都摘完了,用手划水前行,后面留下一条窄窄的水道。这种技艺,年轻人都不愿学了。就是学了,将来这里填平开发了,也无用武之地了。
采菱人
张家港当地有一风俗,孩子上学第一天,书包里没东西放,就放葱和菱角,取"聪灵"之音之意。马来西亚的广东人于中秋节,也会买菱角应节。我一个马来西亚广东裔的朋友说,她祖母生前过中秋就少不了菱角,吃法只一种:水煮。煮熟了就剥壳吃其肉。说菱角是从中国进口的,而其他籍贯的华人甚至不知菱角为何物。不知道广东是否还有此风俗。
苏州把菱角、藕和马蹄并称为水下三宝,一起炒菜吃,清淡爽口。这个菜就叫水下三宝。
菱角秧也可吃。我在太湖另一侧的安徽广德,吃过一个菜叫炒菱角菜,就是用菱角秧,切得极细加油炒出来的。安徽的水清澈,菱角秧也鲜嫩。相信安徽的菱角会更好,可惜没吃过。
台湾菱角
台湾也有菱角,而且很常见。我在台北华西夜市见过煮熟的菱角,看上去黑黑的。两个角长而尖,想起水牛的角。2012年的圣诞节,我们在阳明山一个叫做绢丝谷的餐厅,吃过一顿不俗的饭。那顿饭没有菜单,上来的全是惊喜。第一道菜就是鸡高汤加Broccoli、胡萝卜、南瓜、土豆,还有就是小菱角。这汤除了菱角,全是洋物,土洋结合,味道清远悠长。
台湾阳明山绢丝谷汤中的菱角
2015年元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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