堪舆二宗 近世有谓:“通堪舆者必通《易》”之说,实则非也。堪舆之学,本于郭璞,而成于二宗。曰:宗庙之法,一也;曰:江西之法,二也。前者为王汲所创,后者为杨筠松所肇。明人王椲《青岩丛录》以为前者系“主于星卦,阳山阳向,阴山阴向,不相乖错。纯取五行八卦,以定生克之理。”而后者则“主于形势,原其所起,即其所止,以定位向。专指龙穴、沙水之相配,而宅拘忌,在所不论。”前者有根于易学处,如堪舆之二十四忌、五行八卦生克图,见于《阳宅爱众》一书。后者则本于水法,如谓之龙经、水脉,见于《撼龙经》一书。故言堪舆,不必尽连易学矣。观今日港台所出堪舆之书,多系江西之法。而宗庙之法,反罕有人及之。然却有中华民国易理堪舆学会之组织。如是矛盾,羊头狗肉,不相关涉者众矣。
知几之神 《系辞》:“几者,动之微、吉之先见者也。”《汉书·楚元王传》引为“吉凶之先见者也”。多一“凶”字。明人陈子陛《意见》:“笔一吉字甚妙,《正要》以凶为吉,方是知几之神。”《帛书系辞》,尚不可见,李学动先生不久将面世该本。故吾不敢臆断此字之有无。(此段文字著录时,尚未发表《帛书系辞》。)然多一凶字,显系兆示之端也。易学象兆,非吉即凶。言“吉之先见者”,恐失偏颇。卦辞屡言阴阳之词,如“无平不陂”、“ 无往不复”、“ 大往小来”诸者,则断无只着一吉字之理。如《帛书系辞》亦罕见一吉字,当系古人之误也。《大传》屡言“知吉凶”、“ 见吉凶”,几者亦应为吉凶之先兆无疑。
青瓷易经 清人王士祯《池北偶谈》:“益都翟进士某,为饶州府推官。甚暴横。一日集窑户造青瓷《易经》一部。楷法精妙,如西安石刻十三经式。凡数易然后成。蒲城五孝斋官益都令会见之”。魏隐儒先生《中国古籍印刷史》以为即磁版印书。误也。青瓷《易经》,非青瓷版《易经》。前者乃文物,后者为印书之版。此二者风马牛不相及也。青瓷版《易经》,清人徐志定尝以泰山磁板而印《周易说略》,其自序曰:“戊戌冬,偶创磁刊,坚致胜木。”此青瓷版也。而青瓷《易经》,纵字体凹凸于青瓷上,亦不为青瓷版也。
古巴比伦 古巴比伦之学,与易学之源,至为关涉。种种迷团,迄今未解。其学以天地为乾坤,一也;以福巨为君王,二也;以十二属相为生年,三也;以帝字为帝字,四也。此四者皆与易学同。苏渊雷先生《易学会通》:“法儒拉克伯里谓八卦即巴比伦楔形文字之变形。而《易经》一书即来自加尔底亚之语汇。”又见清末杭辛斋《学易笔谈》引德人Faber Ernst所著Introduction to the Science of Chinese Regligion观点:“画卦之伏义为巴比伦人。伏义八卦以乾为天、以坤为地,至今巴比伦人犹称天为乾、地为坤,此一证也;又巴此伦亦有十二属相,与中国之辰大略相同,其证二也;且巴比伦古代之王有号福巨者,与伏义二字音亦相近,当即始画八卦之人。”Fabcr Ernst之学,中西贯通,如辜鸿铭者向不喜西人之汉学,然亦对其极为敬重。加人Donald MacGillivray 在其着A Centcry of Protetant Missions in China 一书中再其为“十九世纪最高深之汉学家”。是论应引以为重视之论也。又,丁山先生《中国古代宗教与神话考》中引:“外国学者如疱尔C.J Ball:abilose and Sumerian主张帝字是由巴比伦的帝字变来;因为这个字的字形,确与甲骨文宇写法相近,而且其音读有din gir,digir,dimmer,dimer,dimer诸音。其首音与帝亦相近。”甲骨文之帝字举例,如《殷墟文字前编》三之二一中“帝”,又见三二四六中;《殷墟文字后编》上二六五中“帝”,又见上二六一中“帝”等,凡此种种,可知古巴比伦与易学有渊原相生之关系无疑。
卦名歌舞 《隋书·志第八·音乐上》载有以《大壮》、《大观》为名之舞,以《需》为名之歌,为古今罕见。《大壮》舞者,武舞也,有歌词,四言一句,凡九十六言。皆颂扬皇上武功。《大观》舞者,文舞也,有歌辞,四言一句,亦九十六言。皆赞美皇上文冶。《需》雅音,雅乐也。有歌辞,七言八首,每首五句,凡二百八十言。《大壮》舞取《易传》中“大者,壮也;正大而天地之情可见。”《大观》舞取《易传》中“大观在上”观天之神道,而四时不忒。《需》推取《易传》:“需,君子以饮食宴乐。”皆因名生义,以《易传》附当世,古人于《易》之水乳可得观也。
转译多误 转译者,中文译外文、复由外文译成中文也。其间舛误甚多。如法人Jacques Gernet在其所著China and the ChriStian lm pacta Conflict of Cultrues中引《易传》中“精气为物,游魂为变”两语译作The appendix to the Book of Changes states it is the most subtle of nergies Which create beings and that errant souls one the causes of Change,而于硕、东方二人竟译作:“《易经》的附录指出创造生命的能力,是难以捉摸的而飘忽不定的灵魂是变化的原因。”如是差异,已非鲁鱼之变矣。陈乐民先生《难哉译事》中已叹其误。然西人亦犯若是之误也。《无妄》之名英人John Blofeld之I Ching:The Book of Change一书中译为The cnexpected,英人ChriStopher Market之I Ching :The No.l Success Formual一书中译为Innocent Scccess,皆误也。考其源则皆由英人James Legge始作俑,亦转译所误也。英人反误英人之论,岂非怪异!
仲长先生 数古阅今,以为感叹者良多。《东皋子集》引述汾阴侯生以筮着,因游河渚一睹而伏曰:“东方朔、管公明不如也。”而独仲长先生不与之交,以为其离道远矣。仲长先生,王绩也。隋人。史书载:“人有请道者则书‘老易’二字示之。”当隋之际,承魏晋玄风,故有是行也。然世之重筮也,盖皆乱世之兆。夫唯盛世,焉用筮?焉用卜?“世乱则筮盛。”窃以为斯为至论!续之兄通,大儒也。宋人钱易《南部新书》称其学“犹奴婢之于郎主耳”。由是观之,兄弟皆若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