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在 youtube 上看見一則今年 6 月在馬薩達( Masada )上演威爾第歌劇《納布科》( Nabucco )的廣告視頻,不由想起猶太民族的苦難與不屈抗爭的悲壯歷史。
猶太民族先後兩次在耶路撒冷建造敬拜耶和華的聖殿,成為他們民族的象徵,但兩座聖殿都沒逃脫被毀的命運。
公元前十世紀,所羅門王花費十年建成第一座聖殿,那裡也是已知的約櫃最後的存放地點。不久以色列分裂成南北兩國,北國最先被滅亡,南國猶太王國最終被新巴比倫帝國最偉大的君王尼布甲尼撒二世 (Nebudchadnezzar II 約公元前 630 年 - 前 561 年 ) 的鐵軍所摧毀,公元前 586 年尼布甲尼撒第二次攻占耶路撒冷,徹底毀滅了猶太王國。
由於尼布甲尼撒對曾臣服於他的猶太國的一再背叛感到咬牙切齒,憤怒地剜出國王西底家的雙眼和殺死他的眾子,並焚毀了聖殿。又下令把猶太人中所有的貴族、祭司、商賈、工匠等作為俘虜,被成群結隊地押往巴比倫城,只剩下一些極貧苦的人留在耶路撒冷耕種田地,這就是猶太歷史上的“巴比倫之囚”。
威爾第歌劇里的納布科其實就是尼布甲尼撒二世,但其戲說的故事內容與歷史早已大相徑庭,只有猶太人被擄受屈辱是真實的寫照。歌劇里有一首最出名的合唱《飛吧!思想,乘着金色的翅膀》,便是描寫“巴比倫之囚”懷念故土的思鄉之情。
19 世紀 40 年代,正是意大利掀起擺脫奧地利哈不斯堡王朝統治的革命年月。威爾第借用猶太人的被奴役來表達意大利渴望獨立的企盼,因此在首演之後,這首歌曲傳遍意大利全境。 1901 年在威爾第的送葬行列中,數萬人哼着這首歌為其送行。
va, pensiero, sull'ale dorate; 飛吧,思想,乘著金色的翅膀;
va, ti posa sui clivi, sui colli, 飛吧,飛臨山坡、山丘,
ove olezzano tepide e molli 在那兒,溫柔而和煦的,甜美的
l'aure dolci del suolo natal! 是我們故鄉的土地聞起來的芳香!
del giordano le rive saluta, 問候約旦河的河岸,
di sionne le torri atterrate... 以及錫安傾倒的高塔...
oh mia patria s?bella e perduta! 啊我的祖國是如此可愛和迷人!
oh membranza si cara e fatal! 啊如此親切又充滿絕望的回憶啊!
arpa d'or dei fatidici vati, 訴說預言的先知的黃色豎琴,
perche muta dal salice pendi? 為何你被掛在柳枝上緘默不語?
le memorie nel petto raccendi, 再燃起胸中的回憶,
ci favella del tempo che fu! 訴說以往的日子!
o simile di solima ai fati 哦不忘耶路撒冷的命運
traggi un suono di crudo lamento, 來發出可悲的嘆息聲,
o t'ispiri il signore un concento 或是讓主帶給我們
che ne infonda al patire virt? 忍耐我們痛苦的堅毅?
公元前 539 年,距離尼布甲尼撒二世去世不到 25 年,波斯帝國居魯士大帝征服巴比倫。猶太人被允許回到猶太地重建耶路撒冷聖殿,重建工程在第一聖殿被毀 70 年後完成(公元前 515 年)。
雖然猶太人又有了自己的聖殿,但在其後六百年間,先後被波斯,希臘和羅馬帝國所統治。
暴權可以禁錮人的身體,但人的思想卻可乘着金色的翅膀任意飛翔,受奴役的民族被自由的思想所呼喚,終會奮起反擊以求民族獨立。
馬薩達( Masada )之戰成了猶太人反抗歷史中最刻骨銘心的回憶。公元 66 年猶太人與外邦人發生衝突,羅馬總督要求猶太人支付大筆賠款,遭到拒絕後他率兵洗劫了聖殿,激起了猶太人的極大憤慨,從而爆發大規模的起義。公元 70 年新登位的羅馬皇帝派 提多將軍 進占耶路撒冷,圍城其間大約 110 萬人喪生,入城後拆毀聖殿(以後在聖殿的西牆廢墟上,用殘留的石塊壘起一堵護牆,便是著名的哭牆),聖殿第二次被毀。
殘存的起義軍退守馬薩達要塞,馬薩達地勢險峻易守難攻,是位於猶地亞沙漠與死海谷底交界處的一座岩石山頂。羅馬總督 Flavious Silva 率領羅馬精銳第十軍團包圍馬薩達,卻圍困長達兩年多而不能占領要塞,最後迫不得已使出一計,在山旁堆一座與山同高的土堆,又造一個巨大的斜坡到城堡的圍牆下,打通進軍之路,這樣馬薩達再也守不住了。
公元 73 年 4 月 15 日猶太教逾越節,眼看要塞將被攻破,起義軍首領愛力阿沙爾決定集體殉難,殉難前他發表了慷慨激昂的演講“ …. 遺憾的是我們沒能打敗他們,但我們可以自由地選擇與所愛的人一起去死。讓我們的妻子沒有受到蹂躪而死,孩子沒有做過奴隸而死吧!……我們寧願為自由而死 ,不為奴隸而生!”第二天,羅馬軍隊進入要塞,四周一片寂靜,他們看到的僅是約 960 具屍體。
之後,羅馬皇帝下令將耶路撒冷 夷為平地 ,重建一座羅馬城市,同時把所有猶太人趕出巴勒斯坦,禁止猶太人在耶路撒冷居住。
猶太人從此遠離故鄉漂泊在外,但他們祖祖輩輩都銘記 馬薩達,馬薩達成了猶太人心目中的聖地。 以色列建國後,新兵的入伍宣誓都在馬薩達舉行,他們的誓言就是響亮的:“馬薩達永不再陷落!”。此外以色列赫赫大名的情報局 摩薩德( Mossad)的名字也來自馬薩達的發音。
在人類歷史上,猶太民族因苦難而激發的堅韌性是一首可敬的讚歌。 猶太人神聖的聖殿雖然兩次被毀,自己的民族長期流離失散,但他們有着金色翅膀的思想,一直念念不忘,渴望重返故鄉,並且始終堅信上帝的應許,相信必有復國的那一天。
“飛吧,思想,乘著金色的翅膀。”
附:
1. 馬薩達的全景圖
2. 1981 年美國廣播公司拍攝的《馬薩達》的歷史迷你電視劇的主題音樂,由 電影音樂大師傑瑞戈德史密斯 (Jerry Goldsmith)所作,充滿了死海沙漠,金戈鐵馬的英雄史詩風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