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 媒 大 亨 (长篇小说) 万沐 (故事纯属虚构,请勿对号入座)
(十一)严社长得病了
转眼到了第二年五月,北美南部已经进入初夏,北方也春暖花开,温莎岛上成了花的海洋,许多年轻女孩也穿上了夏装,正是人面樱花相映红的季节。Ruth Yan坐在后院樱花树下的小亭子里,一个东北来的阿姨Linda走过来给她添上茶水,精致的维多利亚式茶壶和茶杯,与打理得整整齐齐的草坪和满眼的樱花相配,显得富贵而优雅,完全就是一副贵妇的春早品茗图。 然而Linda却注意到,Ruth Yan不时要皱一下眉头,心想她是不是身上哪里不舒服?便上去轻轻地问:“严姐,你身上哪里不舒服,是不是水不够热?” Linda体贴地问道。 “呵呵,没有,没有!” Ruth Yan慌忙说道,“你去忙吧,我休息一会。” “好”。Linda又回到厨房去忙了。 尽管花香鸟语,Ruth Yan又住在一个超大的豪宅里,院子里花木掩映,春意盎然,她却依然生活在一个严寒的冬天里。自从去年在中国从沙洲市去北京和康书记见面后,她的心情就变得低沉了起来。康书记给她透露,现在中央反腐的力度大得很,中纪委那位汪书记六亲不认,已经对一些副国级的人开始调查了,对省部级早就动手,抓了很多人。中央最高领导人多次强调“要敢于斗争,要刀刃向内。”明显就是要在党内高级领导人中开刀嘛!现在看来,闷声发大财的时候已经过去了。 上次是在康书记的办公室里见面的,康书记不时暗示说话要声小一点,看起来他对从门前走过的秘书和警卫特别在意,不时用手指放在嘴唇前表示噤声,她很奇怪,难道手握刀把子的康书记还害怕身边的小喽啰不成?不过她又一想,也可能,听说警卫都是听命于中央警卫局的,既是领导的保卫者,也是监督者,弄不好还负有特殊使命。于是,说话便小心翼翼了起来。 康书记明显也是老了,头上出现了不少白发,在电视上看到的满头乌发,肯定都是临时染的。虽然在他办公室里还附带着一个宽大的休息室,但今天看来康书记好像也没有那个意思。 Ruth Yan当然知道现在形势不对了,对康书记讲的全都是官话,她讲海外搞大外宣非常艰难,说整个报社还有美洲传媒协会运作都很烧钱,康书记听着只是微笑,好像与他根本无关似的。Ruth Yan说这些,当然是想向他要钱。不过要的这些钱,都是用于对外宣传,为的就是打击海外反华势力的造谣污蔑。这么说,放在哪里都没有毛病,政治立场很准确啊!她想,老娘身正不怕影子歪,即使康书记的办公室被人安了窃听器也不怕。 大概一个小时后,康书记用手中的红蓝铅笔在一张纸上写了几个字:“我会给你设法转60万美元的,再多就没办法了!!”用眼神暗示她看纸条,她看了一眼,觉得有些失望。不过,她想,也只有如此了。中央反腐,也就这么一阵子,留得康哥在,不怕没钱拿!于是,也就妩媚地说了一声“好嘞!”并不由自主地将身子往前挪了挪。这时,康书记立马伸出右手掌,做出一副拒绝的样子。 看到这种情景,她便起身告辞。康部长也没有挽留,只是很意外地对她打官腔说:“辛苦了,你们新闻战线的同志不容易啊,感谢你们为宣传祖国和平崛起所做的贡献。”似乎脸上的表情也很自然,Ruth Yan突然有一种很不习惯、甚至怪异的感觉。 回到北美两个月后,Ruth Yan就收到了从休斯顿一个公司里转来的六十五万美元,比上次康书记许诺的多了一些。不过,她想来想去,还是感觉到只靠康书记这条线可能有些悬了。她记得小时候学习到的成语“狡兔三窟”,还有后来经常听人说“不要在一棵树上吊死”的俗语。心想,这些话虽然简单,道理却很深刻啊! 于是,她想,不行,还是多准备几条路的好。 首先,她向沙洲市市长发出了邀请,说如果来北美公干,请一定要来她家里坐坐,市长很高兴地答应了。她想,这位市长才四十多岁,将来上升的空间还很大,说不定十年后又是一个康书记。不过,自己能不能真正把它攥在手里,那也不一定,毕竟自己比人家还大了几岁,这些年轻市长身边可是不缺女孩子啊! Ruth Yan又请新闻局的涂波涂副局长多多给自己的报纸指点,涂波却不像上次开会的时候那么热情,给人一种应付的感觉。Ruth Yan想,是不是他身在北京,对反腐的事太敏感了,怕人说他接受海外媒体的接待。 Ruth Yan越是心里发虚,越是就赶紧和各方面加强联系。她知道,尽管康书记现在胆子很小,但其它方面由于知道她和康书记的关系,目前还是不敢不买她的帐,自己仍然可以继续狐假虎威,并瞒天过海。于是,谙熟中国官场政治的她,决定春末夏初之际,在美洲地区举行一次传媒工作会议,强化自己海外爱国传媒大亨的政治形象。 倡议一提出,果然各使领馆都表示大力支持。 她决定,这次会议就在温莎举行。一方面向中国方面表示,自己在政治上是坚定不移的。这样,即使康书记下来有个什么一差二错,自己依然在政治上站得住脚。另一方面,借机找有关爱国商人赞助一下会议,弄个十万八万,也算是一笔小小的收入嘛! 不过,她进一步想,也不能完全在华人世界里打转,自己这多年从香港、从油气部还有其它单位拿了那么多的钱,万一有一天,他们追究起来怎么办?不是有些爱国华人,因为政治形势一夜反转,被国内的单位给咬出来,就成国际红通犯了吗? 全部靠中国人不行啊!Ruth Yan忧心忡忡地想。 对,必须做最坏的打算!Ruth Yan想,虽然自己对祖国忠心耿耿,对新闻事业兢兢业业,但如果遭到小人暗算,国内的支持跟不上,不就麻烦了吗? 她想来想去,还是要和美洲当地的财团发展关系才好。因此她对报社总编指示说,世界邮报一方面要高举爱国大旗,但同时也要接受基本的普世价值,因为我们身在北美嘛!爱国主义和普世价值的教育,我们报纸两手都要抓,而且两手都要硬,以便我们吸引当地大的广告客户上来。比如,航空、石油、电信、政府等各方面的都是我们争取的对象。 等报纸的编辑方向调整以后,公关部了解到,相邻省份一个石油集团寻求和中国方面进行国际能源合作。为了造势,该集团很希望和中文报纸合作。最后,经过报社公关经理的沟通,严社长几个人便和石油总公司的老板见面了。本来这种事根本用不着公司老板出面的,但因为老板出生在中国,五十年代十几岁时才回到北美,对中国有很深的感情,还能讲一口流利的国语和镇江话。也许是因缘巧合,老板Douglas便破例见了北美邮报的Ruth Yan一行。 结果这不见不要紧,一见,Douglas就被Ruth Yan深深地迷住了。Douglas原来的太太就是一个中国人。她当地教会收养的孤儿,后来被他的父母亲又收为养女,Douglas一家离开中国的时候,这位中国妹妹也跟着来到了北美。最后,这对异国兄妹又变成了夫妻,可惜前十年太太却患乳腺癌去世了。Douglas由于生活习惯很大程度上就是一个中国人,在白人的圈子里也没法续弦,所以,一直就过着鳏夫的日子。他也保持着中国人的习惯,每年清明节、冬至日照例给太太上坟祭奠,每次都要长久地坐在坟头,任凭寒风凛冽,用他小时候讲的镇江话,与在另一个世界的太太进行沟通。开始墓园的管理人员感觉到很奇怪,等了解了他过去的背景后,才知道他是一个如此重情重义的人,周围社区的许多白人大妈也被他感动得稀里哗啦的。 Douglas由于在中国已经读到了初中,所以能背很多的中国古诗词。以后在社区里和人谈起他带有传奇色彩的爱情故事,就总爱用苏轼的《江城子》词来表达对自己妻子的怀念,虽然周围的人不懂中文,更听不懂镇江话,但从Douglas深沉的表情,眼里闪闪的泪花,却完全懂得了他对自己竹梅青马的中国妻子的无限深情。有个单身多年的白人大妈本想与Douglas共同搀扶着度过晚年,但是却被Douglas拒绝了。因为他已经将妻子完全定格成了黑头发、黄皮肤的东方女子形象。 但变化却发生在了去年,Douglas去泰国旅行的时候,他碰到了一个伴游小姐,皮肤白皙,眉毛弯弯,酷似年轻时候的妻子,Douglas也仿佛回到了新婚的时光,一下子不能自持,便和这位泰国小姐度过了一个月的美好时光。 可惜的是,Douglas回到北美后就觉得得了性病,但经过治疗,不久好像就痊愈了。 今天,Douglas见到了Ruth Yan,又仿佛看到了妻子中年时的影子,尤其着迷于Ruth Yan的精明干练,他想起了妻子与他日夜为公司打拼时的样子。现在,自己石油公司已经成了北美著名的企业,而妻子却栖居在了冰冷的“明月夜、短松冈”上。今天,在这个见面会上,他恍惚间有一种妻子活过来的欣慰。 Ruth Yan知道,Douglas正是自己要在北美白人中钓的大鱼,于是就刻意迎合这位丧偶的老头,结果一来二去两个人就深度结合在一起了。在寒冬的几个夜晚,Ruth Yan多次在Douglas洛基山下的庄园里一起吃烧烤,品红酒,还像年轻情侣一样,在宽大的家庭游泳池里嬉戏,又在温暖的壁炉旁的沙发上激荡着生命的波澜。 Douglas虽然七十多岁了,但似乎充满着一种旺盛的 活力,她觉得这位白人老翁简直可以和自己留学期间在加州旅馆里遇到的黑人小伙有一比,似乎永远就不知道疲倦,整夜都不想休息。 但是,两个月后她的私处却觉得烧灼,后来又觉得里头发痒,她不知道什么原因,她在想,会不会是Douglas身上不洁净,传染给自己了。想着想着,就有些担心起来了。再后来,周围又长出了红斑点,她一下觉得问题大了,上网一谷歌,天哪,自己很可能是得了性病。 有天晚上,她久违的先生突然来了兴致,想和她行周公之礼,但她却找了个借口拒绝了,这让一直和她和她动如参商的丈夫,更是觉得家庭遥远。所以,又连续一周多住在情人那里没有回家。 想到自己得上这种可怕的病,Ruth Yan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去找Douglas这个杀千刀的鬼子,但一想,也许不是性病,是自己瞎猜,等找医生看了再说。 但她又不能去家庭医生那里去检查,她怕万一是让家庭医生知道自己得了性病,以后脸还往哪里搁。 没办法,他只能在网上去找了一个专门治性病的香港人门诊,去看到底是不是性病。通过这个路径检查,她是反复考虑过的。由于自己在社区里无人不知,上网的人更是对自己的样貌声音了解得清清楚楚,现在这社区里可能就只有那些香港的老中医不看大陆人办的报纸,也不上网,才不会认识自己。不然和其他任何医生接触,自己的丑闻都可能曝光。 经过预约,第二天下午,她来到了唐人街一个红砖老楼前,楼底下是个杂货店,诊所在二楼。尽管来之前,已经换上了很朴素的衣服,但在这里,一身打扮似乎依然很打眼,于是她就匆匆上了楼。为防止有熟人认出自己,她还带了一个墨镜。 一上楼,进到诊所,她看到屋子前半部分摆了一张旧桌子,屋子后半部分是用印有红十字的门帘隔着。她一进来,只见一个干瘦的秃顶老头从里面走了出来,用英语跟她打过招呼,请她稍微等一会。 大约十几分钟后,一个看起来很妖艳的中年妇女从门帘后头出来了,老头则打开桌子旁的一个侧门,一股浓浓的中药味飘了出来。过了一会,只见老头提了一塑料袋的草药出来,用广东话对中年妇女说了几句,中年妇女就拿出一百元钱,交给老头,自己提着塑料袋离开了。 老头这才在Ruth Yan对面坐下,询问她的病情,问了不到十句,就说进去检查。老头指着门帘,Ruth Yan已经想了几次,想要离开了,但她知道,除了这里,实在找不到第二家可以去的地方了。 于是,她暗暗一咬牙,就跟着老头进去了。进去一看,里面放着一张医用床,靠墙的书架上堆着些乱七八糟的医疗器械。 老头让她脱掉鞋子上床上躺着,她心里很挣扎,纠结了一阵,还是躺了上去。接着,老头又说让她脱掉裤子,让他来检查。Ruth Yan这时感到简直要窒息了。尽管她是一个很开放的女人,见识过各种各样的男人,但由这么一个恶心的糟老头子来摆布,却是从未有过的,她感到实在是屈辱透顶了。Ruth Yan愤怒地想,自己无论是和周书记、香港老板、Douglas这些高官巨贾,还是留学时和同学的一夜情,哪个不是将自己侍候得像皇后一样,哪个又不是为此给了自己天价的待遇?今天自己的玉体却要暴露在这个恶心的老头子面前,想一下,真是心都要碎了。 Ruth Yan在国内外官场、商场叱咤风云三十年,处处都矜持、高贵的象征,是多少男人心中的巫山神女、月中嫦娥,今天却像一只被抓在猎人手里的小兔子一样,任人摆布,不过,此刻纵然有一万个不情愿,也毫无还手之力。 无奈,她只有闭上眼睛,艰难地脱下裤子,挣扎了一下,又脱掉了内裤,他发觉老头缺了一只牙的嘴大张着,淫邪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的下体,用不带手套的那只木错一般的手在上面摸来摸去。一会,又让她翻过身去,说要做臀部检查,并用手不断拍打揉搓,仰卧俯卧反复好几次。Ruth Yan真是要崩溃了,简直有一种要杀掉这个老色鬼的冲动。但是,又无奈地想,你让人家检查,不就是这么回事吗? 十几分钟后,老头终于检查完了,说是淋病,他可以用中草药治疗,病保准治好。 淋病?Ruth Yan脑袋“轰”地第一下,心想,完了,完了!自己光华秀丽的前途完了,她沮丧绝望到了极点! 以前,Ruth Yan曾多次去教会,也知道基督教十诫中第七诫不可淫邪的教义,但她一直抱着一种侥幸的心理。以为自己二三十年来一直就是这么过来的,还不是一直顺水顺风,并在海内外的华文媒体里声名赫赫------现在想来,这才是自己最大的愚蠢。想到自己这半辈子完全是以身发家,今天遇到这种遭遇,可能就是上帝迟来的惩罚。 Ruth Yan闭着眼睛,大脑“嗡”、“嗡”作响,光着下半身,继续在医用检查床上瘫了二三十秒钟。突然,她感到老色鬼医生依然低头贪婪地看着自己,似乎有口水滴在了自己光着的身子上。 Ruth Yan这才突然回过神,起身赶紧穿上裤子。她感觉到绝望,感觉到简直不能呼吸,有一种遭人强奸却喊不出的绝望。但Ruth Yan此刻觉得自己更恶心,更肮脏,仿佛那美丽的灵魂已经离开,唯有无数条的虫子在啃咬自己空洞腐烂的身体。 就这么木然地走到门帘外面,老头又从侧门里拿了一塑料袋中草药给她,说是一共九十九块九。她掏出一百元钱扔在桌子上,提着塑料袋,头也不回地离开这间魔魇一般的中医诊所。 回到家,Ruth Yan先冲进浴室洗了一个澡。然后把内衣内裤用一个塑料袋装起来扔进了屋子外面的垃圾桶里,又将外衣扔进了洗衣机。然后,在书房里突然跪了下来,大声哭道:“主啊,求您饶恕我这个肮脏的罪人吧!” 在绝望中过了两天,Ruth Yan便想和Douglas来个了断,希望他给自己赔偿,她提出了八十万元的一个初步要求。但是Douglas却冷冷地扔下了一句话:“Noway!”随即挂断了电话。 晚上又接到公关经理的报告,说接到Douglas公司的电话,报纸广告下个月立即终止。 Ruth Yan气得简直要吐血了,没有想到自己钓的鱼,最后反而把自己给吃了。她辗转反侧了一夜。第二天一早拿起电话,准备找律师陈钧,和Douglas这个老狗拼个你死我活,但最后一想,在北美这个土地上自己能把别人怎样呢?要是在中国,想要这条老狗的命,周书记一句话就够了! 想到这里,Ruth Yan“唉”了一声。自己偷偷在厨房给自己熬中药去了。 Ruth Yan觉得自己受到了Douglas的致命伤害,其实,Douglas也感到被她给深深刺痛了。本来Douglas还处在对Ruth Yan爱情的美好幻想之中,也准备给世界邮报以巨大的广告支持,并通过与Ruth Yan的合作,打通中国各方面的关系,他看到Ruth Yan几次驾车翻越落基山脉来找自己幽会,他也认为Ruth Yan肯定是单身,甚至还想到了,两个人相处一段时间后,等时机成熟,怎样向Ruth Yan求婚的问题。 但不意这个Ruth Yan却借口自己给她传染了性病,竟然狮子大张口,跑来敲诈。等到Ruth Yan一开口就要这么一大笔钱,Douglas的第一反应就是自己遇到了仙人跳。小时候在中国,也经常听中国大人们聊上海飞白党的可怕。并说,南京城里也有飞白党。当时作为小孩子还感到很好笑,觉得这些大人真不要脸,没想到,自己在北美也中仙人跳的招了。但凭着主赐予的力量,凭着自己几十年在商场上练就的敏感和果断,他一听,就知道自己遇到了魔鬼,必须立即击退她。于是,就斩钉截铁挂断了电话,不给她留下任何想入非非的余地。 噢,天父,感谢您让这个魔鬼早早现了原形,不然我的整个企业弄不好都要落在这个惡者的手里了。 Douglas跪在办公桌前,高声祷告:“主啊,谢谢您赐给我智慧、赐给我力量,让我瞬间斩断情丝。噢,亲爱的妻子,肯定是你在天上提醒我,让我远远地离开这个美女蛇,以免受到牠的伤害。” 过了几天,气疯了的Ruth Yan又找到了一个洋人律师,想和Douglas打官司,但是在她开着车去见律师的路上,又取消了这次会见。她想,自己的照片时不时就要见报,这个洋人律师行里的华人助理必然会接触到自己的案子。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久而久之,自己得性病的丑闻必然会传出去。那时候,自己作为华人世界著名的传媒大亨,还怎么在社会上去见人。她将车开进一个Mall的停车场停了下来,掏出电话,将这次约会取消了。 又过了两天,她经过反复权衡,知道自己根本就不是Douglas的对手,打官司最终只会鸡飞蛋打,于是咬了咬牙,和律师行取消了这桩法律诉讼的代理合同。按规矩,Ruth Yan赔了律师行三千六百元的违约金。
时间不知不觉来已经到了北美的春天,看着满眼的红花碧草,听着篱笆外传来的欢声笑语,Ruth Yan却无法走进这春天的世界,她恨Douglas,她更恨那个香港中医,第一次吃了他的一大包中药后,仍不见效,实在没办法,又去检查了了三次,结果那个老色鬼除了摸摸看看之后,还是那些草草药,整天吃得是一肚子的苦水,病情依然没有减轻,现在还经常一阵一阵地痛。 坐在花园里,看着Linda屋里屋外,风风火火,忙前忙后,Ruth Yan悲哀地想,自己还真不如人家一个佣人。人家健健康康,快快乐乐,而自己呢,表面上风光,私下里却连个鬼都不如。在外人眼里,自己北美中国两面空中飞来飞去,经常出入中南海,还上过国会山参加会议。海外华人都知道Ruth Yan严社长是个女强人,是个贵妇人。但谁知道她面临的种种困境,就是连自己的身体都和自己过不去,一生处心积虑追求来的不是家庭的和谐、爱情的幸福,而是丈夫的背叛和梅毒在体内的疯狂撕咬。 最近一个多月里,每当洗澡时,Ruth Yan对着卫生间宽大的镜子,看着自己白嫩精致的身子就感到有一种巨大的恐惧,这舒展而且凹凸起伏的胴体,不知曾放倒了多少高官巨贾和高富帅的猛男!就是前年,自己包养的一个小留学生,尽管比自己小了二十多岁,完全可以做自己的儿子,结果却对自己精制细嫩的身体迷恋不已,以至于抱着九十九朵玫瑰整夜跪在床前向自己求婚。 “哎,这个傻孩子!”Ruth Yan叹了一口气,对小伙子充满了一种愧疚。 她悲哀地想,不知哪一天,自己这象牙般的躯体就会因为梅毒爆发长满脓疮,身边苍蝇蚊子乱飞,最后在这个空旷的豪宅里慢慢耗尽生命的最后一丝气息。 她想到,也许很快自己的丈夫和情人及其私生子就会搬进这里,而自己会象电影《日出》里的陈白露一样,被穿着防护服的运尸工搬出去,后面孤独地跟着自己这条可爱的西施狗。 想到这里,Ruth Yan下意识地看了看在自己腿上睡觉的可爱的西施犬团团,不知不觉眼眶有些湿了。 Ruth Yan想了很多,觉得都是Douglas这头白猪害了自己,多少个夜晚,她想想身怀一把利刃,悄悄闯进他的庄园,亲手宰了白公猪,或者像那些恐怖分子一样,带上炸药包,与他同归于尽。但想到Douglas那两个半人高的狼狗,牠们那森森的白牙,Ruth Yan立即就感到身体发抖。再说,自己那里有哪个勇气呢,哪有那个力气呢!半生的名缰利锁已经完全捆住了自己。现在,必须抓住目前的头等大事,就是身体再差,也必须把美洲传媒协会的会议办了。 再过一周,会议就要开始了,她早就通知了克林德市的Wendy Sun来帮自己筹备会议,Wendy Sun聪明精干,也泼辣,很像年轻时候的自己。她说,这次她也要推荐自己的好朋友胡里傲来参会,并做主题发言。 说实话,Ruth Yan心里一直很喜欢香港人,因为她觉得在华人中,香港人最精致、最洋派,很符合自己的审美心理。而且胡里傲的大名也早有所闻,在一次会议上还见到过他。她看到胡里傲那带有英国派头的风度,一口流利的英语,以及渊博的知识,当时就有些心跳。只是苦于没有机会,才与他失之交臂。后来她也通过别人联系过胡里傲,希望他来做自己CEO。这样朝夕相处,又是自己的下级,还怕银河不能暗度?但奇怪的是,对于自己开出的优厚的条件,胡里傲却不动心,说自己家里需要照顾,不能一个人来温莎岛。她就奇怪了,那个冻死人的克林德市,哪里有温莎岛上生活来得好?难道,难道他老婆是个母老虎,不愿意让男人和别的女人来往,但又听Wendy Sun说,他老婆非常贤惠,这是怎么回事啊?不过,现在即使胡里傲和自己愿意那个,自己的身体都不行咯! 其实对于Ruth Yan的心思,胡里傲早就知道,只是他根本就不喜欢同龄的女人,他觉得这样没有刺激,胡里傲玩的女人一直都是二十多岁三十多岁的,他觉得一上四十就没有了青春气息,缺乏率真和可爱。所以他才不仅吃Wendy Sun,更要想办法吃她身边的小李。对于Ruth Yan这种老女人,玩个一夜情,恐怕还可以勉强一下。如果长期让他去侍寝,Ruth Yan恐怕是不知天高地厚,将她想成了武则天,但他胡里傲可根本就不是张易之啊!何况,胡里傲下来接任南港日报总裁的可能性很大,更不屑考虑什么北美邮报这种野鸡报纸的CEO。另外,胡里傲也风闻了Ruth Yan复杂的感情关系,他想,自己不要为品尝一个老女人的滋味,而有一天突然被人给阉割了,还不知道是哪个那个领导同志下的命令。 胡里傲思忖,自己平常和Wendy Sun、赵璇、还有小李、小王什么的在一起嗨玩不是很好嘛,都已经五十多岁的人了,还折腾什么? 不过,Ruth Yan在温莎岛上办的这次媒体会议,胡里傲却是愿意去的。因为机票住宿全是公费,又让自己做主讲人,何况小李也要跟上Wendy Sun去。现在,温莎岛上正是樱花绽放的季节,暖风拂面,春雨如酥,这次大家在一起玩玩,放松一下不是更好吗,如果方便,哼------ 一个大胆的计划在胡里傲心中形成了。
(欢迎朋友们将《传媒大亨》和前面的中篇小说《侨领》参照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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