濁世糟言 (6) 這一場為爭奪牛B老大的桂冠的世紀名譽之戰,過程遠比我們想象的要簡單的多,幾乎可以說剛一開始便結束了。眾人起着哄,看着趙拐子脫了個赤膊,可謂乾癟的身子上肋骨根根盡顯,一付拼命的架勢。我剛挑了個站處,想看得清楚些,不料小軍已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出手了。難怪是個有“活牲口”美名的—一記直不愣登的老拳下,拐子“媽呀”一聲就倒在了地上。 眾人又起着哄,把拐子架到了廠子內(運磚專用的)鐵路南邊的廠醫務室。廠里一千多號人中唯一有行醫執照的廠醫劉麻子用棉花把他口鼻的血擦乾淨,草草審視了一下,笑着告訴眾人:“沒事兒,沒事兒,我給他納上兩三針就好,不耽誤上班兒!” 稍頓,又補充說:“牙口的問題休假到城裡看口腔醫院,我管不了。” 回到宿舍,我責怪小軍不該真下狠手,連牙都鑿下來一顆。這活牲口滿不在乎地用鼻孔哼了一聲,辯解說:“我哪裡下了狠手,只是動了根手指頭想嚇他一下,沒想到那個瘦乾兒郎傻了吧唧地不只道躲!你看,”他把一個胖手握成拳,要我看手背上的碰傷,“那廝端的可惡!”為了證明自己這回真的是手下留情了,他告訴我在中學時,他曾以凌厲的拳腳讓一個小子縫了13針。兩強相遇勇者勝,我也不好再說什麼了。 趙拐子在鋪上躺着,也聽到了“那廝端的可惡!”這句不倫不類的點評。已然鬥敗了,嘴裡還不肯閒着,口齒有點含混地哼嘰道,“爺們兒,你能不能不說‘這廝’,‘那廝’的,讓人難受?你乾脆就說,‘那孫子就是他媽的欠掄’得了!” 小軍作出勝利者的高姿態,也不再與他咬文嚼字地糾纏,只是簡明地提出了議和要求:拐子自即日起每月發工資後,要到供銷社買兩包煙(檔次不得低於兩毛三一包)孝敬自己,否則再次嚴懲不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