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歐說:“那次提早回家,聽到妻子越來越高的叫床聲,我立時崩潰了。。。”
我和老歐的(大)女兒和兒子都見過數面。記得他的大女兒叫Sarah,第一眼看上去,她洋溢着青春的活力,面龐很甜美,眉眼間,笑容可掬動人。不知為何,她有些黝黑的肌膚使我聯想到德州的標緻女子,一時手足無措,臉多半是不可避免地紅了。老歐很理解地(用中文)說了一句:她的媽媽很漂亮。言外之意,是理解我的忘情與窘迫。
後來和老歐越來越熟,他就講到了如何追求的他那美貌的前妻。至於為什麼離婚?那是一個很俗套的故事:一日,老歐跟人家約好了去打零工,因為一開始就出了意外的工傷而提早回了家,匆忙間而沒有及時聯絡家人。走近家門時,他聽到的異樣聲音,使他不寒而慄:妻子在叫床。他說:我整個人立時就完全崩潰了。他選擇了躲開,去了醫院去治皮肉的外傷。心靈的傷害呢?他選擇了離婚。
這是第一次,有人用親身經歷,講述自己在那種情形下,一種近乎懦弱的選擇。我後來反覆思考過他的選擇,結論是,他的選擇更為人性化,理性,未必真的就是沒有男子陽剛氣的結果。湊巧,那學期,大家正在翻譯水滸作為練習,其中一節是武大郎捉姦的故事:
那婆子見了是武大來,急待要攔,當時卻被這小猴子(鄆哥)死命頂住,那裡肯放?婆
子只叫得:“武大來也!”那婆娘正在房裡做手腳不迭,先奔來頂住了門,這西門
慶便鑽入床底下躲去。武大搶到房門邊,用手推那房門時,那裡推得開,口裡只叫
得:“做得好事!”那婦人頂住着門,慌做一團,口裡便說道:“閒常時,只如鳥
嘴賣弄殺好拳棒。急上場時,便沒些用,見個紙虎,也嚇一交。”那婦人這幾句話,
分明教西門慶來打武大,奪路了走。西門慶在床底下聽了婦人這幾句言語,提醒他
這個念頭,便鑽出來說道:“娘子,不是我沒本事,一時間沒這智量。”便來拔開
門,叫聲:“不要打!”武大卻待要揪他,被西門慶早飛起右腳。武大矮短,正踢
中心窩裡,撲地望後便倒了。西門慶見踢倒了武大,打鬧里一直走了。鄆哥見不是
話頭,撇了王婆撒開,街坊鄰舍,都知道西門慶了得,誰敢來多管?
王婆當時就地下扶起武大來,見他口裡吐血,麵皮蠟查也似黃了,便叫那婦人
出來,舀碗水來,救得甦醒,兩個上下肩摻着,便從後門扶歸樓上去,安排他床上
睡了。正是:
三寸丁兒沒幹才,西門驢貨甚雄哉!
親夫卻教姦夫害,淫毒皆成一套來。
武大郎敢於去捉與老婆偷情的西門慶,想的是邪不壓正,未料到自己五短身材,被高大彪悍的姦夫一腳正踢在心窩上,是個結實的窩心腳;就此病後被老婆在湯藥中下毒,死於非命,那是後話。同樣是老婆與人偷情,武大郎想得直接:我是老公,你睡我的女人,便是你該死!歐道明選擇迴避,想必是體味到妻子為何要紅杏出牆,或許是精神上、物質上或是肉體上,他覺得自己有可能會虧欠她的,才想到默默退出。
可能是那次傷害的原因吧,他選擇的第二個妻子不僅不漂亮,甚至有些醜陋。二任妻子Judy是個法國裔,高挑個頭,鷹鈎鼻子,顯得蒼老。和老歐年已七旬的母親站在一處,不知道底細的人還真說不出是婆媳,還是姐妹。後妻的脾氣還不好,時不時就嘮叨老歐的無能,讓家裡為吃穿發愁。記得一年的聖誕,老歐咬了牙,用信用卡為她買了部電腦控制的縫紉機,可以按照輸入的圖樣繡花的那種,好像是千元以上的價格。老歐如此破費,是因為她喜愛縫紉。她不但不領情,還把先生罵了一頓。(在我於印大畢業後的多年,他們夫妻倆也選擇了離婚。)
老歐是個有追求、不甘寂寞的人。他總結經驗,上下求索,屢戰屢敗,愈挫愈勇。五十上下年紀時,居然遠走他鄉,拿到了台灣的綠卡。他還與一個四十多歲的台中老姑娘擦出愛情的火花。用他自己的話說,叫做:我們日了個天昏地暗,靈魂出竅,那是另一段後話,暫且不表。(待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