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過老大的考核

當年，我們部門的老大是一位老資格的正部級幹部。他有多老的資格呢，只要看一個數據就可以了。他當年是和現在的中央一號是同時提拔的正部級幹部，曾經一起占據了《人民日報》的整版報道，曾經是很有希望上行的。後來，陰差陽錯，沒有能夠進入最後的國家領導人層次。

據說，這位領導有一個特點，就是看一個人的時候，總是要找一個機會考察一下，一般都是帶着出去出差一次，然後決定是否能夠入自己的法眼。

我剛回去的時候，對他不是很了解，我的旁邊也沒有高人指點，只是知道他去哈爾濱的時候，仍然是中央委員，仍然是省里一把手接見的待遇。我還記得在送他回京的哈爾濱機場高速路上，我的搭檔居然在車上當着領導的面睡着了，並且打上了大聲的呼嚕，很是讓我見識了一下。

過了不久，我接到了老大秘書的電話，說是武漢有一個高層會議，需要我給老大寫一個講稿，PPT形式即可。這可難為死我了，我對中國的官場八股一竅不通，對於公式型的行文也是一點經驗沒有。沒有辦法，既然是要PPT，那咱就按照自己的理解吧。好在這次會議所要的東西和我所學的東西比較接近，那咱就按照自己的理解來準備唄。

遺憾的事情，我自己手頭的東西多數都是英文的，花上一個整夜弄好了英文稿，又遇到了需要緊急出差的事情。咱已經沒有時間翻譯了，所以只好找單位的同事幫忙。過了幾天，在單位內幾位同仁的幫助下，我的中文稿（PPT加上中文解釋）終於寫完，不過仍然是以PPT形式為主。給老大發了過去不久，就接到老大的親自來電，告訴我這次他的發言主要內容由我來講，他只講開頭的部分，或者是結尾再加上一兩句。

仍然處於愣頭青狀態的我，不知道這是一個考驗。反正不就是大會發言嗎，有什麼了不起的？到了開會的前一天，我提前飛到北京，和老大集合，一起去武漢。到了飛機上才發現他居然沒有帶秘書，雖然覺着奇怪，可是也沒有想太多。既然秘書不在，咱年紀不算太大，當然要干起服務的事務，所以認認真真地承擔了生活秘書的角色。

跟着老大出去，到了哪裡都是有N多人接送，所以我實際上也沒有幹什麼具體的、多麼繁重的事務，只是比較小的地方，稍微注意一下即可，比如會議的事項，吃飯的時間，和有關接待的具體問題等。

一晚無事，第二天的會議當然也是很高規格。輪到老大的發言，他只說了一個開頭，就把任務扔給我了。我反正臉皮比較厚，自己說的東西也不是道聽途說的，都是自己比較熟悉的內容，所以20多分鐘下來，還算比較順利，自己也算比較滿意。會議之後，比較起其他很多人的官腔，可能因為自己的發言有一些具體的內容，也可能因為是介紹國外的相關工作多一些，所以吸引了不少記者的注意。這個時候，曾經經歷過媒體考驗的我，不再是那樣張口就說了。在接受媒體採訪之前，我小心地給老大打一個電話報告，向他請示。請示的結果是，按照講稿的內容即可，不要發揮。這麼具體的指示，那還不簡單！我將自己準備的講稿每人發了一份，就讓記者們去發揮吧，反正我是不主動說任何事情了。結果，還是出現了好幾個烏龍，有的記者從我的講稿中斷章取義，說我說了什麼什麼，而略去上下文的關聯。對於媒體，我真的是沒有任何辦法，直到以後認識了一個媒體界的朋友，才算解開了這個困境。

二天的會議很快結束，在我認真地聽會的同時，老大由地方的領導陪同，視察了不少工作場所。兩天后，一起回京。在武漢機場等待飛機的空閒，老大居然號召大家打起了草對子（撲克牌的一種玩法），後來我才知道這也是考核的一環。按照我老婆的評論，像我這樣五毒俱全的人，哪有不會玩撲克的？當年上研究生的時候，橋牌、大連的草對子等，都是我們經常娛樂的項目，對於玩撲克，我真是老油子了。

老大指名要和我搭檔，並且要求一定贏。在老大的命令之下，我當然是全力以赴，拿起當年橋牌比賽的盡頭，發揮自己記憶力還可以的特長，在對方半推半就之中，將他們打得落花流水，讓老大狠狠地高興了一把。

我雖然身在其中，卻渾然不知，這次老大帶我出差，是一個考核我的場合和機會，看看我到底能否進入他的法眼。這個事情，還是很久以後，我從別的朋友那裡得來的，經過這次出差和對我直接的考察，說是老大對我的考核比較滿意。從此，直到他退休，甚至是退休以後，老大對我，對我的單位都是鼎力相助，是一位無論如何都是讓我從內心深處非常感謝的人。

今天我已經離開了那個環境，但是，對他的感謝，對他的感激之情，我會永遠紀念在心，祝他永遠身體健康，身心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