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国内的六年多时间内,我也做了很多现在看来是很没有必要的事情。套用万维最近比较时髦的用词,我的确做了很多二杆子才干的事情,吃力不讨好。兼任某学校副校长就是其中的一件。 要说清楚这件事,还需要交代一点背景资料。我们这个系统,因为属于技术和行政的结合,所以就比较封闭和独立,很多东西都是自成系统,例如早年就有一个中专学校,专门培养我们这个行业所需要的人才。经过几十年的演变,这个学校从甘肃的一个中专起步,然后搬到燕郊,然后升为专科,一直和教育部和财政部没有太大财政和行政关系的学校。说得好听点,是自由,说得难听点,是谁也不疼谁也不管的地方。 我回国后不久就掺乎进入了这个学校,让很多人猜疑。我们单位的人,说我不务正业,对方单位的人说我有野心,别的单位的人说我是瞎起哄,为了个人的利益。其实,这些都是瞎猜的。我当年回国,虽然和国外公司外派去中国的同志相比,工资是微不足道,但是比起国内事业单位的同仁,工资却是高了不少。我去这个学校兼职没有任何报酬,肯定不会为了经济效益。除了经济利益,和我相关比较密切的就是学术资源了,那个学校,且不说当年,就是已经升为本科N年后的今天,学术资源和我当年自己的单位比起来,那才真的叫一穷二白呢,没有学位点,没有好的学生资源,没有试验条件,怎么能够谈得上学术资源?除了经济、学术,那么剩下的就是行政资源了。从行政上看,我在研究所是负责人,在那个学校只是一个兼职的跑龙套的人,级别低一级,排名靠后N多位,哪能有我什么行政资源? 那么我为什么要掺乎这个地方呢,其实,当初还是有很好的愿望的。第一,也是比较现实的,我们单位要在燕郊建设一个园区,如果能够找到朋友,一起帮忙,总比自己单打独斗要好,在新的地方,遇到一个系统的兄弟单位,怎么也要亲热一下吧?就算是搞好地方关系吧;第二,从长远看,科研和教学结合是一个相长的关系,这点不需要论证,科研和教学结合,不但提高科研人员的基本科研素质(系统性,表达能力),而且对发现和培养人才也是重要的;第三,这个学校当时希望能够申请升格为本科院校,的确需要帮助;第四,当时我们系统的老板,有一个大动作,希望将系统内的五个研究所整合,形成一个研究院,集成合力,更好地创新和服务。 就我个人的意见,我对第四点还是持高度赞同的意见的。不过,在中国这个社会,中央政府恨不得每天新设一个部委,每个系统每天恨不得新设一个单位,每个单位都恨不得多设几个部门,哪有愿意合并的?新设单位有什么好处?好处多着呢。单位、部门多了,下面的人好当官,上面的人好卖官,然后大家一起分羹,把酒庆祝,皆大欢喜,所以,对于撤掉研究所,建立研究院的想法,虽然是一个很好的主意,真正支持的人,那是很少的,这个愿望后来落空,虽然和老板当年很快退休有关,但是主要的原因还是没有足够的支持力量。 为什么说我自己是二杆子呢,当年我明明知道这个想法很难实现,却因为自己赞同这个观点,所以就围绕着这个想法,结合我们单位的发展,参考中国科技大学的当年创校的经验,针对如何将这个学校升本,然后和研究所(院)结合前进,认认真真地思考了一段时间,写出了长长的几页纸的建议,约谈了老板,得到了他的一部分的首肯,才有了后来我去学校掺乎的结果。 在那个周末的下午,在北京市中心的某一栋部长楼内,我第一次长时间地和老板漫谈,其中的主题就是三个,研究所的发展,资源整合和校所合作。我提出的最理想状态是,整合以后的研究院的户头在北京,试验基地建在燕郊,同时成立一个大学,大学的户头也在北京,两个单位,一套人马。这是很超前的想法,也掺杂了很多我个人理想主义的内容。这个方案,相当于共产主义,如果不加入超常的努力,是很难实现的。不过中国的事情,是很难说的,今天看来,如果当年老板还有几年的时间,大家都去努力,还是很有可能的。可能是看到自己未来能够执政时间的限制,老板虽然口头赞同了我的理想,我提出的大部的东西都基本都是被否决了,剩下的就是校所合作这个主意被他肯定了下来。 于是,几个星期以后,学校升本的工作由原来学校自己的事情,上升到整个系统的大事,而我也堂而皇之地兼任了这个学校的帽子副校长,乃至后来成为本科以后的学院的副院长。在升本过程中,我们单位是借力借人,我们建成的科学园区也成了他们升本的资料之一,应该说,没有我们当年的贡献,那个学校的升本就不会那么容易地得到批准,算是我们单位为系统所作出的一点无私奉献吧。 今天,从结果来看,当年我梦想的东西一个都没有实现,短期的合作也没有太多的效果,长期的人才之说,那只能是我们后代的事情了,至于研究院的整合,更是美梦一场,一切的一切,都像一场肥皂泡似的,早已在时间的河流中,消失得无踪无影,让我们曾经有过亲身经历的人,只能望河兴叹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