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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还记得狄更斯的小说《双城记》改编的同名电影，那一定不会忘记片中让人印象深刻的1793年法国大革命宏大场面。人民的揭竿而起，军队倒戈，顷刻之间，王室灰飞烟灭。

性格软弱的路易十六跟其他具有灭亡之相的皇帝一样，不理国事，却沉迷于制锁等小工艺设计中不拔。他还亲自参与了断头台的设计，为提高断头台的效率命人按照机械原理将铡刀改成三角形。这一创新完成后没有多少年，路易十六自己的头就成了三角铡刀性能的鉴定品。这一断，法国从此就没有正统意义上的皇室了。


今天，由于法国和西班牙王室曾经联姻，波旁王朝的惟一血脉得以在西班牙王室保留。（最近一位印度律师声称自己才是波旁王朝的正宗后裔。那个肤色外表具有鲜明的印度特色的人声称自己拥有一系列文字材料可以证明自己是法国皇位的第一继承人 －－－如果法国皇位有一天复辟的话）。1989年7月14日法国庆祝革命200周年的庆典上，法国前总统密特朗表示: “路易十六是个好人，把他处死是件悲剧，但也是不可避免的。”  然而，不论路易十六是个好人坏人，法国一直被公认是自由民主的象征。即使美国自由女神，也是1886年美国独立百年时由法国送过去的。

为什么法国是民主的象征?  答案应该是因为法国不仅有大革命作为争取自由民主、平等的象征，还有着大量的文学家，哲学家艺术家和人民一直在为自由讴歌 －－－是他们保持住了法国在民主上的地位。大革命时期，一大批狂热追求自己理想的法国知识分子，却最终把自己送上了革命的断头台。这种任何智者在事先都不曾预见的历史现象，理所当然地在知识分子当中掀起了轩然大波，并使其中的很大一部分人，由支持革命变成了反对革命。血鱼腥风之下，在大革命中接连砍掉了好几万人头的法国断头台，几乎可以说是人类革命的绝命演讲实验台。

事实上，一幅大革命过后几十年的法国画家杜米埃的讽刺漫画 <高康大> 告诉我们1793年大革命后的法国并没有多少民主自由 －－－自由是法国人民不断对社会不公的反击和斗争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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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米埃绘画的<高康大> （Gargantua）

高康大原名和形象是来自法国文艺复兴時期作家拉伯雷(Francois Rabelais, 1494 - 1553)的名著「巨人传」，原名是「高康大与庞大固埃」(Gargantua and Pantagruel)。

(本段資料來源：http://sudu.so-buy.com/front/bin/ptdetail.phtml?Part=CE1167&Category=65293)
拉伯雷(約1494-1553)是法國文藝復興時期的代表作家。他的《巨人傳》则是法國長篇小說的開端。小說第一部寫巨人國王高康大的 出生及受教育等經過。第二部寫他的兒子龐大固埃的出生、巴黎求學、遇到巴奴日的故事。第三部寫巴奴日就結婚問題引出的種種議論。第四、第五部寫龐大固埃和 巴奴日、約翰修士為探求婚姻 問題的答案，一道外出尋找「神瓶」的經歷。表面上，這是一部滑稽可笑、荒誕不經的故事，有的地方甚至堪稱粗野鄙俗，但實際上作品中含有非常豐富、深刻的思 想，其中所蘊涵的小說的基本精神，無論對後來的古典小說還是現代小說都產生了深遠的影響。

由于《巨人傳》的广泛流传，不奇怪在历史上把高康大搬上绘画作品的次数非常多。但是，唯有杜米埃的画勇敢而又鲜明地把它对准了现实中的统治阶层代表路易十八。

许多回看到杜米埃的讽刺漫画<高康大>都只停留在画做的表面而没有深入分析。实际上这幅画的本身具有十分强的说明和表现力。那个巨大肥胖穿着不错并且在吞噬者人民的劳动果实的＂大梨＂ (in French slang, the word "poire (pear)" also means "simpleton 大傻")，就是复辟回来的路易·腓力普路易十八。底下是 "thin and bony" 的一群瘦弱公民们正在上缴自己的劳动金钱。

画的右侧，是一个几乎无力抚育怀中婴儿的妇女。而正在监督人们交出收获的是穿着跟路易十八一样，但是面部被绘画成猪的统治帮手。画的左面，象征着不为人民谋求利益但却空顶着古希腊和罗马民主制建筑的法国政府和一些同样是穿着跟路易十八一样，但面部被绘画成猪头的皇帝统治帮手。

人们不会遗忘的是，法国国旗在他们身后飘荡。





话题扯远一点。小时候，搞飞机器件设计的父亲曾经几次被单位借调去绘画包括缅怀毛泽东<毛主席去安源>在内的大型油画。我喜欢粘着他，又因为从小上舞台表演和具备初生牛犊的＂社交＂能力，让性格内向的父亲看来是个需要携带的小帮手。尤其是在那些工业项目通过国家验收庆祝吃饭的时候，几乎到了我如果不去他就宁肯不参加的程度。那些绘画活动中，我除了帮着给在架子凳上面的他当当跑腿，也对参考画书中的那些经典艺术作品有了兴趣。

<蒙娜丽莎> 和杜米埃的 <高康大 Gargantua>就是那时候从他使用的大量印刷精美的铜版画册里面看到的。由于总爱问个不停，就被几个绘画的大人当成了免费学生，可以拿着颜色板模仿一番。至今还记忆着对那些名画的讲解 (有趣的是，我听到他低声议论达.芬奇的<蒙娜丽莎>中丽莎.乔宫多身后的山水背景和著名画家刘春华的油画<毛主席去安源>中年青毛委员身后的山水之间是否有什么 "关联" 。当然，那可能只是父亲一时的好奇，不过我还是把两幅图都贴在文后，有兴趣的读者可以比较)。再后来，儿时的兴趣知识加上长大留心到的资料，逐渐汇合成了更加清晰的图画。

奥诺雷·杜米埃 (Honoré Victorin Daumier，1808.2.26-1879.2.10）是法国著名画家、讽刺漫画家、雕塑家和版画家。他也是当时最活跃于社会上和多产的著名艺术家。杜米埃出生于马赛的一个装饰画家家庭，7岁时随父亲到巴黎后，父亲送他随一位书商学习石版画，为他打下了非常坚实的广告画基础。13岁时因为父亲精神失常而家境急落，杜米埃只好到处打工谋生，做过法庭信差，书店店员等等，让他在成长过程中十分瞭解下层人民的生活困苦。好在1825年起杜米埃就有了稳定的业务，可以专门从事绘画。根据他的正义耿直个性，起初只是创作石版画漫画和雕刻的杜米埃，很快就热衷于创作讽刺社会不公和欺压的专题，并把作品发表在当时的知名讽刺和批评杂志上。

1814年路易十八第一次复辟时路易·腓力普返回法国，之后1830年极端守旧保守的法国波旁王朝复辟后第二个国王查理十世 (Charles X，查理·菲利普 Charles Philippe ，1757.10.9－1836.11.6，1824年－1830年在位)试图在法国推行镇压法令，触发了1830年的法国七月革命（7月27～30 日 参见后面 La liberté guidant le peuple ---欧仁·德拉克罗瓦著名作品《自由引导人民》所描写的七月革命的油画）。在这个大环境鼓励下，1831年杜米埃积极创作绘画了著名的高康大Gargantua，坚强地站出来为民众呼吁和讽刺复辟国王路易腓力普的贪婪无厌。

因此，就在事业日上的1832年，画家被捕入狱6个月(1833年出狱)。这以后他更加顽强地以作品攻击君主政体和当时的腐败制度，并深入民间大量描绘各种底层人物。艺术上他从1848年开始研究新技法，趋向印象派艺术，作品获得著名印象派画家如马奈和莫内的赞赏。巴尔札克称赞杜米埃的作品「有米开朗基罗的神髓」。

杜米埃于1871年以６０多岁的年龄参加巴黎公社的起义。1877年，当功德卓著的杜米埃被画商杜兰-鲁尔为他的作品在巴黎举办画展时，他的双目已经接近失明了。杜米埃翌年在家中逝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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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洲近代文明史最容易对比的是英国和法国的两大不同政体。英国查理皇室似乎因为 "倒霉得早于路易十六" 而积累了更多的统治经验。事实上，路易十六就是被英国的运动风潮给吓得惊骇不堪而束手就擒的。

不过，法国就是法国，她那时有着大陆国家的风范。当杜米埃的<高康大 Gargantua>引发了人民对路易·腓力普的统治的贪婪和愤怒时，路易·腓力普并没有禁止人们的文字批评，而只是脚痛医脚地禁止了绘有辱皇帝形 象的画。 这点"小技" ，显然制止不了人民的革命活动和大量合法的反君主政体文章的发表。




因此，杜米埃在短暂入狱前后还照样绘画了大量政治讽刺作品，其中发表的最著名的要数那幅充满正义号召力的<言论自由 Freedom of the Press> 副标题告诫人们 "Don't Middle with It". 画面上杜米埃直接在右侧显示三个无力回天的法国国王 －－－两个国王去孤独地搀扶一个正在死去的国王，宣告君主们的时光必将完结。

这样的形势下，很自然，人民的烽火燃遍法国，1871年巴黎公社胜利起义。不过那时候路易·腓力普早于1848年2月逊位并且于1850年去世在他所隐居 的英格兰的萨里了。


回过头来看英国民主历史，这个比法国还要早引发人民起来反对君主制的国家远比法国皇家"精明老道"，她直接把民主制定为是在女皇一家之下的活动。因此，对于任何敢于象奥诺雷·杜米埃那样讽刺皇家的艺术家严惩不贷。

至今，就是在象征着英国民主的海德公园里面，也不允许任何攻击女皇一家的"民主和自由"。不然，等待着的会是军警和监狱。

民主啊，自由！ 不知道那一连串在民主历史中消失的法国皇族们，那些被推翻的世界上君主皇帝制的帝王和皇后们，他们在地下面对自己当年的＂宽松＂和适应潮流以及今天依然风韵俱健的英国皇族，会是怎么样的感受。

必须说明的是，英国那时候已经从皇家君主制转换成了君主立宪制，并在后来把这一制度不断完善发展。事实上，有英国的动荡和被迫采取立宪君主模范在先，法国本该有很宽松的改革和保留王室的机会。不幸的是，迷信复君权神授论的法国皇帝一个个都是木头脑袋，其中典型不吸取砍头教训的是个性刚俾极端，死抱保守主义不放的查理十世。

查理十世对在法国大革命和拿破仑战争时所受的折磨一直难以释怀，因而一旦复辟，马上把对自由主义极度怨恨爆发出来，不客观地认为君主拥有绝对权力而与新秩序主义进行无可妥协地全面碰撞。客观上，他的儿子伯利公爵为自由运动的激进分子所杀，也使他对自由主义不共戴天。

查理十世曾言"宁以据木为生，不做英式立宪君主"，这种丝毫没有妥协和与时俱进的固执傲慢，使法国皇室得以存在下去的可能渺茫。1830年七月革命一来，查理十世的统治就被推翻，再次灭绝了皇室的机会，让查理十世真的流亡国外可以去锯他乡的木头了。他们砍伐的又何尝不是法国皇家的命运和后代呢。

(more: 法国君主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