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鄉後的第一個“五一”節我請假回家了一趟,媽媽很高興,說我人長高了,聲音也變粗了,快長成一個男子漢了。她做了很多好吃的菜給我吃,等我吃完飯了,她才臉色一變,嚴肅地對我說:“聽學校說,你在和張同學談戀愛?”我一聽就嚇蒙了,忙矢口否認。媽媽說:“你還不老實?她給你寫的一封信都被別人交到學校去了。我告訴你,你要是不學好的話,搞資產階級那一套,你長得再高,我站在凳子上也要打你!”
第二天上午我外出回來,在路上與張同學迎面相遇。我心裡很想和她說話,但我害怕:既怕自己頭腦中的資產階級思想又冒出來,也怕別人看見。她紅着臉看着我,一步步向我走來,我們擦肩而過,象陌生的路人一樣,彼此沒說一句話。那年月,我們要自覺用毛xx思想武裝頭腦,改造世界觀,就象除草時也把麥苗、稻苗拔掉了一樣,許多美好的東西都被裝進了資產階級思想這個筐里而被扼殺了。也許,從她父母親給她取名字的那時起,就註定了我們最終不能相愛,因為:我不是英雄;或者,我同她的前世修行只有百年以上、千年以下,因為:“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在這裡,通過連接千家萬戶的互聯網,我向她表示由衷的祝福,祝她健康、平安、幸福!
從家裡回林場後,已是瓜果飄香的季節,隊裡安排我們去守桃子、梨子、西瓜。男知青一般是上晚班,剛開始我循規蹈矩,上班帶個水壺,渴了,喝水;餓了,還是喝水。後來有一天晚上,我思想鬥爭了很久才伸手摘了一個桃子,確信周圍沒人後就把它吃了。從此一發不可收拾,隨身依然帶着水壺,裡面的水只是用來洗水果了。一天,我和笛子李上晚班,隊長指着兩顆梨樹對我們說:“要注意保護這樹上的梨,它們是優良品種,做實驗用的,不要讓人偷了,就是掉在地上也要給我撿起來。”他不說還好,一說,我們就專吃這兩棵樹上的梨,味道確實不錯。
西瓜嘛,我這回可是吃飽了,不說每天晚上守西瓜地時要偷吃N個甜美的大西瓜,單是吃種子西瓜那一個下午就夠壯觀了:又大又甜的西瓜一擔擔擺在坪里,果木隊男女老少都來了,大鳴大放,敞開肚皮來吃,要求只有一個:不留西瓜只留西瓜籽。可以說,我活到15歲加起來吃過的西瓜,都沒有我那個下午吃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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