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弹钢琴,我在边上静静地听。不经意间,看到钢琴边腿不远的地板上有个黑点在移动。我凑近细瞧,原来是个小蜘蛛在缓缓爬行。女儿是害怕蜘蛛的,但是这个离她尚远,我不声不响地又坐了回去。 我沉浸在钢琴声中,很快就忘了蜘蛛的事情。 钢琴声告一段落,我从冥想中回到现实。早晨的阳光从屋上面的窗户洒落进来,一股生气油然而起。我来到后门,打开门扉,深吸了一口新鲜空气。眼睛的余光又感觉到一个小黑点在脚下的门垫上移动。哈,原来还是那个蜘蛛!从钢琴到这里,蜘蛛已经走了很长的一段路。我不由的为这蜘蛛的去向感到了兴趣。我把女儿也喊来观察它的走向。 蜘蛛显然是在向门口走去。我冲女儿说,这个蜘蛛好像认识路么,刚才是在钢琴那里,现在又到这里,像是要出去哎。女儿不可置否地哼了一声。我很确信蜘蛛是想出门,坚信我当时没有对蜘蛛动武的信念:任何生物都是有其生活意义的,虽然在人类的眼中是没有意义,那是我们不理解它们。我于是对蜘蛛说:go! go! spider! 不要向两边看,一直向前走。女儿用怪异的眼光看了我一眼:你在和蜘蛛说话哎! 是的!我要帮助它走向自由! 蜘蛛向大门移去,但是路途似乎还是很遥远。蜘蛛犹豫地向左转向。我急忙大喊:方向不对,向右转,大门在右边! 蜘蛛探索地转动身体,又转向了大门。我兴奋地说:这就对了,继续往前走,蜘蛛! 蜘蛛就这样在我的大呼小叫中摇摆不定地终于走到了门槛。蜘蛛试探地往上爬,然后进入了门栏和贴条的缝隙中。我知道它不会进去的,但我仍然故意说:别进去,那是死胡同!出来,要往前走!蜘蛛探出头来,又向前走去。 女儿饶有兴趣地看着我指挥蜘蛛。我和蜘蛛配合得相当完美,几乎是天衣无缝,仿佛跟唱双簧一般。我说话,它动作。 蜘蛛这时走到门槛边,前面就是有相当落差的门栏外面,防风门下面了。蜘蛛在边上试探着,显然是没有路了。我于是兴奋地喊:跳,蜘蛛,勇敢地跳,那下面不深,往下跳!我挥舞着拳头为它加油,呐喊。蜘蛛犹豫了两下,然后奋勇地一跃,真的跳了出去!当蜘蛛安然地落到地上的时候,我高声地欢呼:GOOD JOB!THIS IS MY BOY!THIS IS MY BOY!在我的欢呼声中,蜘蛛坦然地走进了洒进阳光的门缝,消失了。。。 我抬起身来,挥拳高呼:YAHOO!蜘蛛自由了!我转向女儿说,怎么样,蜘蛛能听懂我的话吧?女儿微笑地看着我:This is really something, but a little weird. 我对她说,一点也不奇怪,生物是相通的,只要你努力去做。不需要害怕蜘蛛。她说,我还是怕。 事后我想,这个蜘蛛是真的听懂我的话了么?也许这个蜘蛛就是从门进来的,然后又从门出去了。也许它就像我一样,把这里当做家。今天进来,明天出去。也许后天又回来了。当我再看到它的时候,我也许不需这么大呼小叫地指挥它了。我所要说的就应该一句:你好,蜘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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