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的交通简直和芝加哥媲美。从机场到俺家本来不到一小时的路程,磨磨蹭蹭的在三环上花了两个多小时。到家时天早就黑了。
终于回到了曾经那么熟悉的家。物非今比,昔日不在。
母亲的头发依然花白,但瘦小的身体显得更加弱不禁风。她拉着俺的手,眼里止不住的落泪。俺的心里也强忍着酸楚。这怎么会是曾经带着俺么兄妹三个,还风里雨里天天上班的妈妈呢?妈妈在俺眼里,一直是家中的顶梁柱。过去是,即便如此,现在还是。俺不能想像,如果妈妈不在了,在北京的家会成什么样子,俺以后还会有回家的感觉么?一想到这,俺的心就在流血。俺突然领悟到,所谓的祖国(MOTHERLAND),确确实实是和妈妈联系在一起。如果妈妈不在了,这种纽带肯定会减弱很多。
晚上躺在俺熟悉的床上,身上盖着一层薄薄的棉被。入夜已能感到秋意的凉爽。搂着舒适的薄棉被,俺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俺问母亲这棉被是什么时候买的,盖着很舒服。母亲说,在莲花池有个农贸商品展销,前两天刚买的。
莲花池?这三个字马上勾起了俺童年的回忆。莲花池以前就是个大池塘,听说现在改成了公园,但从来还没去过。
在小学的时候,俺去过一次莲花池。那是俺唯一去过的一次。那次走前没告诉家里,天黑后妈妈着了急,到处找俺。从此便不让俺去了。
俺那次到同学家里玩。他爸爸有养鱼的爱好。家里有金鱼和热带鱼。俺小时挺羡慕他的。家里有鱼,显得有很多生机。他家的鱼缸里吊着个乒乓球,上面钻了很多小孔。孔里半钻着红红的线虫。鱼饿了就吃这些线虫。另外有些鱼要喂鱼虫。鱼虫也是红的,只是像蚜虫样大小。鱼虫捞来可以养一段时间,但线虫好像要现捞现喂。具体什么鱼吃什么虫,俺就一无所知。
那天他爸要带他去莲花池捞鱼虫。俺父亲一直在外地工作,很少有和爸爸出去玩的机会。俺自然愿意和他们去玩。
俺们拿着水桶和纱布捞子就上了路了。俺本来以为很快就回来呢,所以也没告诉家里。没成想,到了天黑才回家。家里母亲已经急得团团转,正在到处找俺,就差向派出所报案了。
其实莲花池离俺家很近。据考证,莲花池及城镇早在公元前1000年就有了,当时叫蓟,因此有“没有莲花池,就没有北京城”之说。古城镇一般都依河傍水而建,但是流经北京的永定河经常改道,洪水泛滥,城镇无法建在附近。莲花池附近地势较高,又有这一湾清水(估计那时是),自然是人们居住的理想地方。后来辽金两朝都在这建过都,称为南京和中都,但后来毁于战乱。
儿时那一带非常荒野,去时还要穿过一片农田。另外还有首都特种钢厂用的铁路线,多条线并在一起,很宽。北京西客站的地方原来是个货车站,叫“西便门火车站”,火车来往很频繁,有一定危险。妈妈不愿俺去那,那也不是什么特别吸引人的地方。钢厂的车间上空经常是浓烟滚滚,这时就知道那是出钢了。俺家离着钢厂还很远,但是开窗户的话,家具上都会落层尘埃。由于空气污染大,后来搬迁了。就着老铁路线,建了这个新客车站。在小学学工时也要穿过铁路,到一个钢丝厂的车间(看)制作钢丝网。学农时,俺们还到过附近的地里捡过麦穗。到那边的军队大院里看电影,也是(觉得)走很长时间的路。
这次俺们决定走着去。在去莲花池的路上,早已建起了北京西客站。穿过火车站的地下通道,上来就是莲花池了。在这里你就可以深深的体会什么是相对论了。俺印象中遥远的莲花池,竟然就在身边。以前要走过小路,农田,铁路线,荒野,现在穿过车站就到了。宽广的车站泯灭了距离,也无情地泯灭了俺儿时记忆中的图景。
莲花池到了。这完完全全不是俺记忆中的池子。
(待续)
1. 北京西客站南门
2. 边上有个旅馆,看着就像天文台 3. 北京西客站北门夜景 4. 从莲花池看西客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