匿名捐款，给贪官一条活路 索额图 四川大地震，无需任何组织动员号召，四海之内，凡我华人几乎都踊跃捐款，同宗同胞之爱国爱家本色，如天日昭昭，新华网对此已经作出迅速报道 (http://news.xinhuanet.com/overseas/2008-05/14/content_8166695.htm). 在国内，捐款救人事迹几乎演变成全民运动，足以惊天地泣鬼神。我解放军冒死救险，以命救命，是亘古未有的真正的人民的军队，美国国民警卫队应该羞到把脑袋藏到裤裆里。陈光标率自家公司60台大型机械几百公里以外的各地赶来，与救灾部队同步进入灾区参加营救，壮哉！唐山无名英雄捐款百万，带着志愿人员乘一台面包车从千里之外开赴灾区，爱心切矣。民族企业如联想出资1000万、伊泰2000万，国美700万、长虹652万等等，都是在5月13日第一时间做出反应，出资巨大，远非喝中国工业和消费者鲜血几十年的索尼、摩手罗拉、INTEL的区区几十万可比；还有众多的中小企业不为名不为利，纷纷联系红十字会等机构急切表示提供各种救灾物品，甚至一位做糕点的小业主做好糕点连夜从边远县顶着大雨送到成都红十字会。也许他们曾经逃过税，做过伪劣产品，但是国难当头，民族企业的精神、觉悟和中流砥柱作用是任何西化精英和买办企业想不到、做不到、无法替代的。 吃过“气死”的一些中国人说，中国人社会责任感不强，自私，不爱捐款。但是，现在请看，从普通民众到演艺明星，从贫穷的孤寡老人、孩子、挣血汗钱维生的农民工，到公司老板或运动员，捐款之踊跃，数额之巨大，都是前所未有的。中国人不是不爱捐款，而是如果不是十万火急，他们不愿意捐款给他们不信任的机构！我港奥台地区同胞及社会机构捐款之多，以至香港红十字会捐款网站不堪负荷而垮掉，而且不断有政府和机构宣布追加捐款捐物。台湾领导人宣布捐赠巨额善款，实在不同凡响。本是同根生，患难见亲情，不论今后陈水扁或者台独如何走步，大陆也要念及此情，手下留情，不宜再提什么斩首行动之类的话。 有一种人，在这举国同心、协力救灾的关键时刻，我们却看不到他们的身影，那就是混迹于朝堂的贪官们。他们干尽了坏事，喝饱了人民的血汗，脑满肠肥，脏款塞满床底屋顶，甚至外国的银行，却不会也不敢捐出其中的一小叠钱来。不是因为他们没有人性，而是害怕暴露。中国政府不是没有反腐的决心或者反腐不力，而是因为腐败的力量就像癌症晚期的癌细胞，渗透了社会几乎每一个组织和角落，用行政手段在体制内反腐，根本没法根除。我们又不可能再搞一次文化大革命式的社会革命，从社会底层开始，运用民众的力量，彻底清算腐败和贪官。网络为政治改革提供了突破口，通过网络开放，可以相当程度上揭露贪官，遏止腐败，如何把网络的力量转化为社会或政府缺乏的有效监督机制，是需要执政者在推进下一步政治改革过程中认真考虑并加以利用的新课题。 反腐工程绝不仅仅是政府的事情，而应是普通民众的义务，也是一项社会改革，是一项系统工程。我们不能为了发展而放任腐败，也不能为了反腐而影响经济发展。我们是否可以换一个角度看贪官和腐败，不要把腐败和贪官看得那么坏；能否在大发展的前提下适当多一些社会宽容，本着以人为本，治病救人的精神，尝试把贪官转化为社会进步、经济发展乃至抗震救灾的积极力量，达到所谓化腐朽为神奇的功效？ 中国的反腐多年努力却成效甚微，原因在于腐败的根源在于制度和人性。这两样东西本质上都比较顽固，制度不可轻易变，人性改变同样有移山之难，两相缠绕，相互作用，互为表里，你分不清制度使人变坏，还是人性把制度扭曲。如果采取革命式风暴式手段反腐，一棍子打下去，坏人可借制度得到庇护，好人也可能因冲撞了制度而成为反腐牺牲品，更何况，革命式反腐，严刑重判，把贪官推向了正义与进步完全的对立面，成了现行反革命，大贪小贪要么结队逃亡，把国库民财劫掠一空而去，要么被迫结成同盟军或统一战线，用共产党的老一套对付共产党，用腐败政府腐败集团对抗自上而下的反腐专员，使中央的反腐如老虎吃刺猬，无从下手，结果只能是雷声大雨点小，屡战屡胜，屡胜屡战，腐败成江河之势而不绝。如果政府和人民能够换位思考，把贪官当成人来看，从人性的角度，利用人性的弱点来解决贪官的问题，也许可能收到更好的效果。 贪官也是人，许多贪官并不是流氓，而是高级管理人才，要智慧有智慧，要才能有才能，他们久在河边走，难免不湿鞋，办事的人哭着喊着把钱硬塞给人家，不要不近人情，要了就是腐败，人性的薄弱使他们走上了这条艰险如长征的路。八九十年代中国经济发展迅速但制度规章欠缺，许多事是靠人靠行政官员们闯出来的，搞成大项目的同时贪点儿钱，在他们看来实在是平常又平常，甚至是当时的一种社会风气（也许现在仍然是，我不知道），更何况那时退休制度和待遇很不公平，官员退休前后利益落差太大，那种状况迫使他们在位时不得不为自己退休后的生活安顿多捞一点，那个时代成长起来的改革派官员也就难免腐败，许多仍然是现在各级政府的骨干。曾庆红搞了一个干部年青化，老一点儿的就退，年青的不管成熟不成熟就提拔，很重要的目的，我猜，就是要换掉这批不干净的改革初期的官员。现在查出来打倒的，他们的贪官历史都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这就印证了我的以上说法。 贪官的心也是肉长的，贪官也有老而思归的心理，也有改过自新的愿望。我们可以给刑事犯以再生的机会，为什么不能给贪官们以类似的“待遇”？如果我们利用这抗震救灾的形势，在政府系统发出通知，允许贪官们匿名捐款，把吃进去的钱都捐出来，将来被抓住了，视情节大小，给予赦免，甚至保留官位，只是把他们移至不重要无权的位置上，从轻处理。贪官们有了这条出路，这条生路，人性或者求生的欲望也许会使他们中相当部分人下定决心，尽快把钱捐出去，结束这提心吊胆、如履薄冰的日子，我们反腐的阻力和任务就少了许多，对立的腐败阵营就被分化削弱了，腐败和贪官从此也许会越来越少，豆腐渣工程也就会少了。在这抗震救灾的危难时期，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动员尽可能多的社会资源，包括贪官们床底下天花板里的钱，投入到救灾和恢复建设安置工作中，我们的人民就会早一天度过艰难的日子，我们的国家才能腾出手来办奥运。 看着死去的孩子们，我们心痛，我们愤怒，我们本能地会把这灾难和豆腐渣工程联系在一起。如果这时那里揭露出来一个小贪官，可能人人都想杀了他解恨，所谓“不杀不足以平民愤”是也。可是如果这贪官也仅仅是行政上管过这学校的建筑项目，也收过人家一万块钱，建筑工头也确实使用了不合格的钢筋和水泥，杀了这小官，是不是太那个了？在这个信息仍然不畅通的社会，许多地方的许多人们，不学习不进步，以官为唯一生路，堕落愚昧是难免的，愚昧是造成悲剧隐患的根本原因。为了公平与进步，为了正义与发展，我们能把所有这些愚昧的官吏工头都杀了吗？不能！获取正义与公平在任何社会都会有成本的，文明有时必须向大片的愚昧低头让路。退让是为了以后的前进，退让是为了让愚昧的慢慢变得文明起来，退让是中庸之道，退让也是文明的表现。 也许在这个悲伤的时候我不该讲这些，可是治国之道从来非小戏，借力打力方是上上策，更何况此谋并不复杂，只需一道公文，贪官们自会心领神会。下不下这个台阶，则是贪官们的智商决定的，该死的贪官被招安了也不会得好死的。 索额图于北美 二零零八年五月十五日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