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08 星期六
昨夜与美国同事约翰尼约好,既然岩芯已取好,今天早上10点钟才能切割,我们今天都睡个懒觉,不要那么急猴猴起来做事。不料早上6点多钟,这老兄就来把我叫醒,说有一趟直升飞机,45分钟后到达平台,如果我愿意先离开回休斯敦,他一个人应能照料岩芯切割工作,因为具体操作都是由合同公司的技术员完成的,不需我们亲自动手。我一听当然正中下怀。大女儿嘉嘉,刚好这个周末从德州大学回家休息,我今天不回去,就要到下星期二才有另一趟直升飞机,那么这个周末就不能陪“四公主”(自从嘉嘉今年二月份在全美华埠小姐比赛中获得第四公主称号后,我在家中就逗她,称她“四公主”)到她喜爱的餐厅吃个饭了。孩子在外读书,这个年龄还好象不懂得父亲对她的牵肠挂肚,连电话都懒着给我打。而小女儿琳琳,平时常在人前抱怨她老爸我对她要求太严格。而我出差才几天,她也已经在念叨着,“哎呀,怎么搞的,我有点想爸爸了,爸爸还不回家!要是他在家里,就有人帮我做作业,有人陪我玩了!”我知道一回家,我就没有自己的空间和时间了,但是,上帝让我做她们的父亲,就是让我为她们作牛作马的,我毫无怨言。与孩子一同成长,虽累犹乐。
匆匆收拾一下行李,又吃了点早餐,就到候机室等飞机。在甲板层,才发现外面风雨交加,电闪雷鸣。飞机到了预定的时间还没有到达,我就回指挥室询问,才知道平台与陆地的通讯已经中断。
没有消息,我干脆闭目养神,等待飞机的到来。忽然想到,今天是清明节。真是清明时节雨纷纷,船上旅人欲断魂。这倾盆大雨,也许是世人祭奠先祖,祭奠逝去的英灵的一种诠注?也许是两个世界的灵魂相会感动而泣的眼泪?也许是万能的神明为我们洗涤心灵洒下的圣洁之水?我又想起,自从1977年我在中学最后一年时,代表家族到先祖坟上扫墓至今,三十多年过去了,客居他乡的日子让回家的路变得那么长,我从未有机会在清明时节再回到那田陌纵横绿树丛生的小山岗上,为祖先再献上一朵鲜花,点上一把清香,再烧上一摞银纸。我是怎么样的一个不孝子孙啊。我不能总以忙碌人生来原谅自己,维有在心里默默地感激先祖给了我们生命的源泉,感念他们为了后人所曾经承受的一切。能在哪一年的清明,回到故里,再为先人扫墓,成为我心中一个深深的向往与渴望。
就在我思绪飘渺的时候,忽然传来直升飞机突突的引擎声。那只蓝色的大燕子,终于突破风雨的封锁,稳稳地停靠在平台顶层的小机场上。八点十五分,准时起飞。四十五分钟之后,到达陆地的机场。开车一个半钟头前往新奥尔良机场。因为比原定的回程时间往后拖了两天,我还得碰运气看大陆航空公司今天还有没有回休斯敦的座位。还好,因为秘书为我买的是随时可以使用的机票,只在机场等一个多小时就起飞回休斯敦了。一点二十分到达休市,取了车子,马上赶到王鑫生老师的美术班,琳琳正在那里画画。离她两点半上中文课还有二十分钟,这小家伙正眼巴巴地等着我赶来欣赏她的新作品呢。
八天的海上旅程就结束了。我知道一回家,就不会有时间再涂涂写写了。在不同的时候,就要扮演不同的角色,这就是人生。
后记
利用出差的机会,东拉西扯,零零碎碎地涂写了这八篇日记,把它们叫做“海上钻井平台生活随笔”,也许更合适些。多年来,我有一种感受,就是日记是我们把飘逝的光阴部分留住于记忆中的很好工具。日记的形式不拘一格,可以以诗歌,散文,杂文的形式出现,可长可短,可以舒发感受,也可以只是记记流水账,就象我在海上工作涂下的这八篇。更重要的是,日记会带上时代的印记,所以当很多年以后,翻翻昔日的日记,还能回味曾经经历的风风雨雨,还能感受曾经亲睹的人生沧桑和历史变故。
文中提到的若干人物,主要都是平素经常相处的朋友。但对这个圈子以外的朋友们,就需要再加一点脚注了。第一篇日记中提到的“牛筋”系刘金星的笔名。金星乃是休斯敦有名的才子,在全美最大的能源服务公司哈里布顿任高级软件工程师,他不仅是是一位优秀的技术专家,而且文字素养很深厚,常有奇异诗文作品供我等欣赏,并在网络上见世。而邓大夫为邓雪鸥,她其实不是真正的医生。她是不穿警服的女警花,在休斯敦警察局任系统操作经理。邓大夫之称源自她自己创作的“事业生活进行曲”系列微型小说。在这个微型小说中,她用俱乐部朋友们的真名,却以每个人的性格与语言习惯虚拟文革之后一群年青人工作生活和相识相知的经历,非常有趣。在她的微型小说中,本猪被荣幸地提升为某“研究室副主任”。而“大白脸”张助工剑锋与彭助工益民,也远远不是“助工”了,他们是资深的高级平台结构工程师和化学工程师。称他们为助工,乃是借用邓雪鸥微小说中对他们的虚拟称谓。特此声明,为两位高工正名。俱乐部的其他朋友们,尚没有在文中提及。那知道呢,下一回我再出海,你们就都在我的流水账中出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