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 丁

前几天看到一篇文章说，中国几十年来经济不顾一切突飞猛进，农业用地污染极为严重，中国政府公布的面积为5000万亩，民间研究机构调查的数字为3亿亩。其中有些土地已经到了报废的程度。怎么办？文章分析了日本的经验。说日本原来经济起飞的时候也给农业用地带来了污染，后来政府开始下力气治理，然后农田得到了恢复。那么，中国会不会像日本一样治理农业用地呢？

中国与日本有着很大的不同，最重要的是国家体制的本质不同。日本是一个完善的民主主义政治的国家，有独立于政府的司法；经济则是以私有体制为基础的完全的市场经济，以前的JR(Japan Railway)还是国有铁道公司，后来也民营化了；后来连邮电系统也民营化了。私有制的责权利很分明，企业得到了利益，同时也负有社会责任，企业的责任有独立的司法机构监督。整个国家体制是健全的。三井也好三菱也罢，该谁负责任，你跑不了。土地治理也是这些大企业的责任。日本的土地治理成本，折合成人民币，大概每亩地18万。日本用了几十年的时间，基本上把全国的污染土地治理完毕。

如果按照相同的治理费用计算，按照中国政府公布的数字，治理中国的污染农田就需要9兆人民币。这个钱谁来出？因为中国仍然是以国有经济为主体的国家主导型经济，企业是政府的，企业赚了钱，上交给了政府，然后拍拍屁股走了，治理污染是谁的责任？你找企业，最终还是找到政府头上，你要找政府去讨说法，但是法律也是政府订的，中国没有独立的司法，所以如果政府赖账说我不管，那么这个问题谁也解决不了。

另外一个问题是，就算中国政府想治理，它能拿出9个兆么？恐怕拿不出来。地方政府，现在到处苟延残喘，普遍被财政困难压得喘不过气，不可能指望地方自己拿钱治理土地；中央政府呢？我看也没有这笔钱治理土地。

北方俗话说“打油的钱不打醋”。9兆，就算有这笔钱，也不会用到改善农田上。那么用在哪儿呢？

首先要建设强大的国防。这是“强国”的标志，别管敌人有没有打算来犯，先要制造几个来犯敌人的气势，好给爱国的屁民们一个兴奋点。所以国家预算最先用在造航母，造战斗机，造军舰，造导弹，等等，众所周知，国家投资里最大的无底洞就是海军，而中国政府现在正在把大把的钱投入海军，别说9兆了，900兆都不够。有900兆他们就造更多的航母，还是不治理农田。

另外，还有一个中国特色的开销，就是投入大笔资金在全世界造势宣传，用来宣传中国好声音。比如宋国母在伦敦开一场大型的独唱音乐会，交响乐团加合唱团好几百人，都是高鼻子蓝眼睛的联军的后代，从茉莉花到跑马溜溜都用汉语演唱，这需要多大的功夫指导排练？现场虽然座无虚席，估计都是送票，这样的演唱会，纯粹都是为了宣传，显然不以赚钱为目的，类似的费用也少不了。这一笔费用绝对是中国特有的，小小的日本政府，绝无如此宽广的胸襟和阔绰的财政开支，跑到海外去开这样的音乐会。

另外，还有维稳费，这笔费用也是中国特有的。

治理农田需要9兆，可以比较肯定地说，政府拿不出来，也不会拿。我曾经分析过中国的所谓改革开放以来的“经济发展”，这个所谓的经济发展的模式，简单地归纳一下就是：利用廉价的劳动力给外国人加工一些附加价值很低的生活用品，用低价格卖给外国人，然后把赚到的一点点外汇全部拿到中央政府手里，单价虽然很低，但毕竟这个经济体规模巨大，聚沙成塔，也给中央政府积累了相当数量的外汇。但是中国政府并没有把这些钱用在提高国民的生活上，而是一方面把大部分拿去买了美国的国债，另一些钱拿去造军舰，所以你让中国政府拿出9个兆来治理土地，他根本没有这个预算。如果按照民间研究机构的统计，3亿亩就需要54兆，就更没谱了。

日本几十年的经济发展，其成果，第一，国民人均收入达到了世界一流水准；也就是说，老百姓比较平均地普遍提高了收入；第二，日本以强大的研发和精密的制造使得自己的品牌和技术被全世界承认，不但有高利润，而且有高附加值，而且，日本人的精益求精，一直都在追求创新以及高质量产品的生产，大企业赚了钱，一方面上缴税收，一方面用于企业的持续性发展，企业是很有钱的。另外还有健全的司法保证，企业不得不认帐，乖乖地拿出钱配合政府治理。

而且日本相对狭小，受污染的土地总面积也没那么大，治理起来还是有奔头的。中国就不同了。别说3亿亩，就算是5000万亩，也够令人头皮发麻了。出来混迟早要还，到了该还的时候，政府不管，他说他也没钱，你怎么办？

我儿子去年学中文，背诵课文《亡羊补牢》，我就告诉他，幸亏羊倌在丢了两头羊以后及时醒悟过来，并赶紧把墙上的洞补好，否则羊都跑光了。我儿子就明白了这样一个道理：及时醒悟是很重要的，及时动手更是非常必要的。

再说另外一件事。

我记得温的时代，大家对人民币对美金的汇率极为敏感，汇率一旦有波动，网络上就会有铺天盖地的文章进行分析，可是最近，好像没人关心这方面的事情，汇率分析的文章明显减少。但是最近人民币一直在升值，润物细无声，打枪地不要。这对于靠出口赚钱的中国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值得深思。众人对此一片漠视，更令人觉得一种深层的不安。现在好象很少有人关心这个，反而都发了疯似地跟日本死磕，仿佛中日之间就要不惜一战。

日本从去年的安倍经济学开始实施以来，日元对美金的汇率大幅下跌，仅仅靠汇率的变动，日本的大企业又一次赚的盆满钵满。股市大盘到年终狂升56%。进口当然受一些影响，比如买美国进口的大螃蟹就贵了一些，但是日本的总体经济是出口主导的，日元贬值有利于出口，经济总体大大地恢复了元气。我记得，按照前几年的生产规模，日元对美金变动1块日元，丰田在全球就波动700多亿日元，这半年以来汇率跌了25日元左右，光是丰田一家，多赚了多少钱，算一算令人一身冷汗。大企业赚钱，国家就很踏实了。

2014/1/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