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中旬,中美两国政府换届结束,新一届政府上台。中国的习李政权将宣示其新的外交思维,处理与美国的关系将是其核心;美国这边,奥巴马如得神助,看来赢得本次大选,继续主政白宫四年已定,而其外交政策的首要问题将是处理与中国的关系。那么,中美如此重视双方的关系,其前景可预测吗? 强国需要敌人 美国每月可以花450亿美元到伊拉克打仗,却不能出资改造升级纽约古老的地铁设施。一旦飓风“三弟”扫过,灾难降临,民主共和两党就会放下大选争执,共同商量恢复当地经济的政策,纽约的地铁改造问题大概也可以顺理成章的得到解决。 但飓风不常有。 民主政治的优势是利益多元化,通过国内政敌之间和平竞争解决国内政治。政府尽量不参与经济活动,官员直接腐败现象少;但同时,民主政治也有其内在的缺陷,法制和政治竞选并不能解决国家面临的所有问题,尤其是和平时期的经济问题。现代经济下,政府必须参与国家经济活动,而美国宪法禁止政府从事国会没有授权的任何经济活动。所以出现国会不同意增加政府借债上线,财政就准备跳悬崖的种种怪事。 当人民发现离开政府活得也不错时,会渐渐失去对政府的信任,尤其当全民就国家重大问题无法达成共识时,会产生执政危机。民主政治下,对外战争成为迅速解决内部争端,凝聚国力的手段。本次美国大选中,罗姆尼一句“美国出兵中东,不是占领,而是去推翻独裁政权,解放那里的人民”,虽然是假话,却马上为其赢得信任,带来大量选票。 近代历史上,苏联主动放弃美国为敌人,苏联随之就解体。公元前84年,罗马帝国击败其强敌米特里達梯,几十年之后自己就灭亡。美国强盛的过程,就是高居自由世界领袖大位,与苏联邪恶帝国争斗的过程。一旦苏联帝国消失,美国在欧洲乃至全世界的影响力也随之消减。 西方人解释美国需要外部敌人的根本原因时认为,人性需要爱,也需要恨,寻找敌人就是寻找自我的过程;与敌人竞争,就是定义自己的过程;只有战胜强敌,才能称雄世界。 中国近三十年来没对外没用兵,弱国如菲律宾都认为可欺,更不要说日本南韩等强国。中国要成为国际政治中的强国,成为国际行为规则的制定者,必须经受战争的洗礼。中国也需要敌人。 在美国现有的政治制度出现重大变革之前,无论从对内和对外的角度,美国都需要塑造中国这样一个外部强敌,这也是奥巴马治下,美国重返亚洲的背景。 落后的冷战意识形态思维 当年东西方冷战,西方使用理想主义的价值观-自由,平等,民主,民权,反歧视,法制等,实际是西方的理想主义者与西方国家政府合流,共同对付苏联。但是,西方理想主义者与政府的利益并非完全一致。 理想主义者坚持人权大于主权,实际上是说个人权利高于政府。流行的说法是,政府为人民而存在,而不是相反。但是,这种说法并不为西方政府认可。美国政府已经意识到,全球化时代,某些精英正把美国作为一个工作平台而不是祖国来消费。美国政府正在密切注视犹太裔,西语裔,印裔,华裔,日裔,俄裔等倾向母国,损害美国国家利益的现象。 实际上,在西方,理想主义价值观有其相应的对冲机制,就是一系列注重现实的保守主义价值观。理想主义与保守主义的相互牵制与平衡,才能结出文化的硕果-中间道路。单纯地坚持理想主义或保守主义,或者将两者极端化,对立化,只能是道德价值观大忽悠。还好,中国千百年来已对理想主义的忽悠有了一定的免疫力,因为整个儒家思想的核心就是理想主义。当西方用其理想主义价值观批评中国的时候,中国并不像苏联那样无力地辩解对抗,而是承认西方理想主义价值观的合理性,官方认可自由,平等,民主,民权,反歧视,法制等是好东西。 其实,中国正在用儒家的理想主义,如德,大同,和为贵等,对抗西式的理想主义,而且其概念有源头,中国周围的国家和人民都听的懂。如果中国某天突发奇想,用儒家理想主义指责西方的某些国内政策,也不奇怪。 由此来看,用冷战意识形态打击有深厚文化背景的中国,已是大大落后于时代的做法。奥氏新政府外交政策中的人权和民主意识形态将进一步淡化。 宗教堡垒 美国的兴衰在于如何对付伊斯兰和中国两个敌人。当代政治学大师杭宁顿已意识到,利用西方理想主义意识形态对抗中国和伊斯兰的局限性,也看到了理想主义给西方社会带来的副作用,所以提出了文化冲突的新理论:用文化替代意识形态对抗中国和伊斯兰。 西方文化的核心之一是其宗教。我们已看到美国新保守主义与宗教极端主义的兴起。在不久的将来,我们也许会看到西方躲进宗教的堡垒,与中国对抗。具有讽刺意义的是,西方文化中,几乎所有的大师级思想家,如早期的柏拉图,亚里士多德,近代的培根,斯宾诺莎,伏尔泰,康德,叔本华,斯宾塞,尼采等,全是不相信宗教的人物。 尽管奥巴马是位理想主义者,但在他大选连任之后,第一个刺激中国的动作也许是会见达赖喇嘛;而中国政府,面对国内外的乱局,也许同时会拿佛教做故事。 中美文化软实力较量已出现刀光剑影,但总比直接的拼刺刀要文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