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人可能记得马克思对资本的一个评价,大意是说资本的每一个毛细孔里都充满着肮脏和血。美国前年曾掀起反华尔街运动,实际是反大资本的运动;美国最高法院允许大资本结团,助其代理人竞选公职,受到资本是否要控制美国民主政治的强烈质疑。在马克思的《资本论》发表之后,尽管西方学术界一直在想方设法地为资本辩护,从经济学的边际学说,自由市场理论,到供应学派,但一直没有办法改变中西方左派对资本的仇视。
中性的资本
传统上,资本被定义为为创造利润而投入到生产中的财富,一般可以用货币数量来计量。马克思认为资本的来源主要是劳动剩余价值,西方学者认为是资本家的个人储蓄。从纯技术的角度,资本是通过商品市场交换来组织和协调经济资源的一种力量。这种力量本来是中性的,福特们可以利用这种力量组织大规模低成本汽车生产,造就一个人人拥有汽车的新时代;比尔.盖茨们可以利用这种力量创造一个家家有电脑的新信息社会;华尔街的资本大鳄们可以利用这种力量,合法地推举自己的利益代理人出任政府公职,实施自己的理念;而在另外一个极端,黑社会同样可以利用这种力量贩毒,搞有组织的犯罪活动。
因此,资本类似刀或枪,它本身是中性的,只是使用者赋予了它某种特殊的社会性。当它被使用后,其客观效果有利于社会大众,我们说资本是好的;反之,我们说资本是坏的。
资本是一种权力。中国人对地产情有独钟,许多在美的华人朋友都拥有多套房产。购买这些房产时只需支付首付款,其余的资金一般来源于银行贷款。购买后出租,用房客的租金支付银行贷款利息和本金,十几年后将银行贷款付清,就拥有整个房产的产权。但是,并非所有的人都有资格从银行取得贷款,借出资本是一种权力。
资本如鱼得水时
资本起初确实是简单的储蓄,或劳动剩余价值。但是,当它成熟壮大之后,它就具备了新的社会功能,尤其是其与现代国家互生的功能。
中国历代史书都有对大资本家,也就是大商大贾的描述:他们一般过着帝王般的奢侈生活,兼并中小企业和农户的土地,试图干预政府的社会政策,甚至拒绝政府的某些政令,并扶持自己在政府中的代言人。
进一步向前看,如果把中国古代的大商大贾放到西方现代西方社会,他们一定会有如鱼得水的感觉。我们没有办法证明现代西方社会发展到现在这个阶段,是一种自然进化的结果,还是资本家们争取来的环境,尚或两者兼而有之。只是,这个结果是否有其合理性?
这又回到经济资源的合理调动使用和分配的问题。在资本弱小的阶段,经济资源主要掌握在国家政权和地主手里,后来在西方宗教组织插了一腿,形成了国家/地主/宗教三家鼎立,控制和分配经济资源的局面。
但是,随着资本的壮大,资本对广大市场的开发,资本与科学技术的结合,使其利用经济资源的效率远远高于政府,地主和宗教组织。从此,任何排斥资本,不为资本提供良好的生存环境,不引进资本生产方式的地方,在经济上必然落后。前苏联因排斥资本而解体,中国因转向资本主义而得以生存进而繁荣。我们可以继续观察中东经过战乱的各国,当它们用宗教排斥资本的情况下,国家是否有可能走进现代化。
政府与资本的互生
不难理解,资本最理想的生存环境是自由市场竞争社会。这时,资本经营自由与个人生活自由是高度一致的,对个人自由的管制等同于对资本自由的管制。由此,一些理论把自由市场抽象化,神圣化,当作宗教信仰来对待,反对一切政府对经济的干预。
事实证明,自由市场机制无法在任何时候任何情况下都能自动调整自己,市场机制经常失败,这时政府必须出面干预救市,重新启动市场,或者弥补受损断裂的资本链。为预防大的经济崩溃,政府在平时就该主动出击,制定规则,扶助市场竞争中的弱者和伤者,弥补竞争带来的贫富两极分化。
从这个角度看,政府与个体资本与其说是相互排斥的关系,不如说是互生的关系。当政府情愿或不情愿地让与一些资源分配的权利给资本的时候,所谓的民主才真正地生根。
不要仇视资本,给它机会,让它生根发芽成长。它是现代社会不可或缺的经济资源整合力量,也是民主的根基。有人谈中国人的素质和道德,有人口口声声要为中国人启蒙,有人大谈中国的制度和宪政,但最终能够依靠的,还是有人通常认为坏的两样东西-资本和政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