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有人拿人性做文章,常常指责某些政策,体制,道德等等不符合人性。人性和制度之间到底存在什么样的关系,确实值得一番探讨。
人性在堕落吗?
人性是人的内在动机与想法,其客观结果即为道德。有人落水,旁观者可以救人,也可以选择冷眼旁观,还可能有其它多种选择。但是,只有实际的选择和行动才产生客观结果,并且人们可以根据这种结果作出道德判断。
如果上述成立,人性和道德是同一事情的两个面,就像一枚钱币有正反两面一样;人性的总和等于道德。
人们倾向于拔高道德,将道德理想化。孔子提倡“克己复礼”,有道德今不如昔的看法,至今仍有许多人赞同;而自1960年以来的盖洛普民意调查表明,80%以上的美国人认为,美国社会整体的道德水平一直在下降。按这种理解,两千五百多年来,中国人的道德水平一直在倒退中,美国一直怀念一九五十那个旧年代,报怨种种社会道德问题,也似乎在走与中国相同的路。
道德和人性相通,道德败坏就是人性的堕落。但是,人性真的一直在堕落吗?事实上,在汶川大地震发生过后,我们目睹通往汶川的路上来往着两股人流,一股是难民从灾区向外走,另一股是志愿者不顾危险,前往救人。那些救人者当中,一定有不少我们曾称之为缺少道德的人。古今中外,这类的例子不枚胜举。
人一直是人,人类数千年的道德文明不可否认地一直在进步,而不是倒退。
巴西蝴蝶翅膀的振动能引起太平洋上的风暴吗?
古今中外为何如此重视人性和道德呢?道德,在一人身上看起来微不足道,像一滴晨露,类似巴西上空一只蝴蝶的翅膀振动,能量微弱;但一滴道德晨露离开个人之后,聚集起来就成为云雾,成为雨水,成为河流,甚至成为洪水。而对社会来讲,晨露和洪水虽属同源,但它们处于两个极端,产生着截然不同的效果。如何引导民众的行为,使之成为滋润生命万物的春雨,而不是贻害人类的洪水,是人类文明进程中的一大难题。
对待这一难题,历史上有两种主要做法,一是树榜样,二是制度建设。儒家的做法是立圣贤,树榜样,最低也要求儒生们成为温廉恭俭让的君子;西哲如柏拉图认为该由哲学家执政,由理性的领袖启蒙和指引民众。
道家反对儒家式的圣贤榜样,认为最好的策略是不尚贤,使民不争,庄子更视圣贤如粪土;法家一派则另辟蹊径,突出强调制度和公共机构的功能。同样地扬善抑惡,法家不是由领导人做榜样,为民众示范,而是建立一套制度,为国家立功,就是善,就受到精神和物质上的奖赏。这一做法不尽人情,但客观有效。
显然,现代社会科学的研究重点放在了第二套方案上,就是制度和执行这些制度的机构设置,而非道德。
制度高于道德
如果我们认识到道德与人性是相通的,道德的缺失源于人性内在的矛盾冲突,是不可避免的,我们就会知道,鞭挞不道德现象,做道德城管,无论是否有收入,永不会失业。但真正解决办法不在于抱怨,不在于将制度问题道德化,而在于社会制度本身的与时俱进。
老子有言:“孰能浊以止,静之徐清?孰能安已久,动之徐生?保此道者不欲盈。夫唯不盈,故能蔽不而新成。” 制度革新更像是一门艺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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