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信趣谈
2014年,微信成了热门。而我依旧是旧款老式手机,无法联通微信。妹妹调侃我太落伍,强烈建议加装微信,可以聊天可以视频。为此特意更换了智能手机。一用才知道,与电话相比,微信大大缩短了与国内亲友的时空距离。微信视频,仿佛与太平洋另一端的母亲近在咫尺。家里素净淡雅的旧式台布,套着母亲手织坐垫的圆凳,卧室门上垂挂的半截珠帘,阳台上绿意盎然的君子兰,热水器滚沸后氤氲的热气,触手可及,清晰可见,恍惚回到了故乡,走进家门,与母亲坐在圆桌边品茶聊天。 2016年的11月2日,发了平生第一条朋友圈。那一天,我从曼哈顿东河边的公寓出发,沿着25街穿过第一、第二、第三大道,公园大道,麦迪逊大道,直抵第五大道。然后一路向北步行至中央公园。那天的纽约,天高云淡,阳光明媚。中央公园的枫叶红了一片。绿色草坪上,散落着休闲晒太阳的纽约客,一池湖面上飘满了自动控制的小型帆船。穿着短裤的跑者,身着夹克的行者,戴着鲜花的马车,三三两两的游客,一一印入眼帘。美景美色,咔嚓嚓,用手机拍了许多照片。走累了,坐在一棵枫树掩映的长椅上,精选六张照片发在朋友圈。呼啦一下,微信亮起了红点,耀眼。一惊,点进去一看,许多国内家人朋友的留言点赞。太平洋的距离瞬间缩短成儿时回姥姥家的那条小巷,十二个小时的时差被微信强大的功能模糊消隐。亲友同学在同一时间与我一起穿越中央公园,一起领略枫红绿草,美丽风景。 那一刻,我喜欢上了朋友圈。 所谓朋友圈名副其实,互相加了微信,便是微信朋友。只要一发朋友圈,凡微信朋友皆可看见。从此,便开始关注朋友圈。张家吃了红烧肉,李家游了大峡谷,王家坐了邮轮,赵家逛了巴黎,姐姐逛了丽江,妹妹游了张家界。历历在目,席底儿清。更令人宽慰的是弟妹们和母亲去了哪家饭店吃饭,吃了什么菜,随时跟踪,犹如亲历。实在是太好玩了。 从此,发朋友圈,看朋友圈便成了生活常态。 举凡初学的一道菜式,一款面包,新买的一套餐具,手缝了一款窗帘,编织了一顶帽子;或是家里的玫瑰开了,冬瓜丰收了,参观了一家博物馆,欣赏了一幅画作,观摩了一场音乐会;更喜欢晒得是小说发表了,散文见报了,文章获奖了。诸如此类,凡此种种,开心的、伤感的、快乐的、忧伤的,以文字、照片的形式,在微信朋友圈与家人亲友们分享。 有人把发朋友圈的行为归类于显摆一族,并且多以针砭,视之虚荣。我却不以为然,显摆尚可牵强附会,虚荣就略显欲加之罪了。 现在翻回去查看自己所发的朋友圈,岂止是晒和显摆。简直就是一道时光河流,缓缓流过心田,暖了沿途的繁琐日子。荡漾着旧日时光的温馨涟漪,记录了心路历程的高低起伏,平凡日子里的闪亮波光。那些曾经走过的路,住过的城,遇见的人,看过的风景,点点滴滴,尽在其中。同样,也特别喜欢并且感恩朋友们分享的旅行照片,透过微信圈,有机会可以与他们一起欣赏美丽风光,风土人情,各地美食。实乃一件赏心悦目的事情。 朋友圈里的分享,岂止是悦了耳目。从朋友圈里,我学到了许许多多。在养死了十几盆蝴蝶兰,灰心放弃时,朋友传授了养护蝴蝶兰的秘诀;朋友帮我培养的蟹爪兰今年秋天盛开了;在我显摆自创烤牛肉的私家食谱后,几位朋友初试成功,欣喜不已;文友们分享的一篇篇小说、散文,得益匪浅;更为有益的是那些触及灵魂的文字乐曲,日日灵粮,相陪相伴。林林总总,不胜枚举,朋友圈犹如万花筒,光彩亮丽,更似百草园,应有尽有。我愿行走其间,拾取一枝一叶,捕捉一光一影,在琐碎的日常里,添一缕温馨之气。 只有一次例外,我屏蔽了一个人。原因很简单,这位先生在朋友圈里分享了一位女士的照片,他们是朋友,据说分享照片也得到了女士的首肯。这原本无碍,令我不能接受的是照片上的女士穿着三点式泳装。如果照片是在海边,或者泳泳池,女士正在冲浪或者游泳。我可以接受,但是此照片却是女士摆姿势对着镜头在笑。而且文字说明是在推荐一位女诗人。百思不得其解,介绍推荐女诗人和其诗作需要三点式吗?我无权论断他人,更不是封建卫道士,三点式本身无错,属于中性,有些运动有些时候需要它。穿三点式的目的和场合却是问题的关键。凡事都可以行,却不全都有益处,三点式可以穿,但要看在什么场合,出于何种目的。 在朋友圈屏蔽一位朋友,希望这是唯一的一次。 后来,也学会了点赞。喜欢的文字照片,点上一个大大的赞!佳肴美味,求问秘方,学会了很多新款菜式。特别是在疫情肆虐居家隔离的庚子年间,那些香味氤氲的南北菜式,赏心悦目的漂亮插花,幽默风趣的开心段子,温馨暖人的居家装饰,驱散了疫情带来的恐惧和焦虑。小小的朋友圈,如丝带般地连接起大江南北,世界各地的朋友,犹如儿时的四合院,鸡犬相闻,大人们坐在凉棚下喝茶聊天,小孩子们端着各自的饭碗聚在大门洞里,凉风习习,饭菜飘香,其乐融融。 更令我开心不已的是母亲也加入了家族微信群,虽然尚未完全掌握使用功能,但是只要打开家族群,母亲的头像总是带给我踏实和稳定。母亲在的地方,就是故乡,有母亲的家,才是家。而由母亲坐镇的家族群,称得上是真正的家族群。 特别有意思的是有一天看见一位丈夫为妻子点赞,甚是惊讶。便问先生为何不为我点赞。先生笑而不答,我则心中不忿。一日晚间,突发奇想,用先生的手机,为自己点了一个赞。然后笑得合不拢嘴。先生问我为何一脸坏笑。我说在他的手机上偷干了一件大事,看他能否发现。等了一会儿,便忍不住询问其是否窥破端倪。先生一开始说忘了,再之仔细端详,并未看出任何异常。谜语既出,却迟迟未见谜底被揭晓,实在憋得慌,便告之实情。先生哈哈大笑,乐不可支,摇头晃脑地调侃这是借他之手伪造作弊,名副其实的冒名点赞。 去年秋天,传言说要封微信。那几日,朋友圈里炸了锅一般,大家都在想对应策略,以各种方式留下彼此联络方式,担心微信一旦被封,家人朋友便消失于茫茫人海。转眼间,一年的时间过去了。疫情依旧泛滥,回国之路依旧遥遥无期。微信依旧连接着母亲、家人、朋友和同学,微信视频里依旧可以看见母亲,看见那张铺着素净台布的圆桌,还有圆桌后面的半截珠帘。微信也依旧是与母亲和家人朋友们的最为有效、快捷和方便的一种联络方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