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歸國就是一個行動,是指自己結束了在國外的學習和生活,回到了國內,而愛國則是一種理念,是一種崇高的理想,兩者之間雖然有點關係,但是這種微弱的關係,按照統計學的尺度來測量,基本可以或略不計。可是,一個簡單的歸國行動,到了一些媒體記者手中,到了某些領導的報告之中,則被宣揚成一種高尚的行為和理念,被提高到了愛國的角度,讓人不禁唏噓。 每個人歸國的理由都可能不同,但是就其本質,大多數都是自身行為的選擇,或被動,或主動。有的時候,回歸者本人自己主動或者被動地帶上愛國的帽子,以示自己的區別或高尚。可是,當大家仔細分析一下,有多少人回國真正是因為愛國?早年,即使是那些為中國事業做出極大貢獻的人,如果當年他們也有今天在國外的寬鬆的環境,當年他們回去也沒有很好的位置和平台,捫心自問,他們之中到底能有多少人是不計後果、不考慮任何因素地純粹因為愛國而回去? 那麼,一個簡單的個人回國的行為,為什麼經常就被提升到了愛國的高度?這其中最為主要的原因還是官方宣傳的重要性。中國人,自從按照馬克思的路線修正以後行走以來,一直就十分重視輿論和思想工作的重要性。在目前的世界上,每個單位都有黨組織的國家除了北朝鮮之類的幾個屈指可數的小國家之外,在具有一定規模的國家之中,大概就只有中國了。歷史上的N次思想鬥爭、路線鬥爭不止一次地重複說明思想工作在中國的重要性。思想工作,說到底,就是一些虛的東西,然後以一些非常特別而且是常人做不到典型的例子來說明。把一個人簡單的歸國行動提升到愛國的角度,恰好符合了這樣的一個典型的例子,可以充分說明祖國是多麼的有吸引力,我們的政策是多麼的英明。 別人的例子我不好細說,就拿我當初回國的例子說吧。本來,我就是因為不喜歡在美國安靜的生活,希望能夠在中國有一個好一點的平台,做一點事情,順便也歸還一下當初欠下來的人情,剛好國內有了那個機會,所以根本沒有考慮什麼愛國不愛國的事情。或許,因為我的思想境界不高,無法達到那樣的高度,可是我回國以後接觸的N百個所謂的科技精英之中,至今還沒有看到一個信服的例子,說是當初純粹是因為愛國而回去的。記得我回國答辯的時候,被提醒式地問道為什麼在美國生活得好好的,要回國,是否是因為愛國?當時,還沒有過分衝動的我,頭腦還是比較清醒的,於是如實地回答,國內條件平台這麼好,比起我們前輩回去的時候好多了,又可以做點事情,為什麼不回去? 儘管如此,還是有好幾位媒體的同志,把我這樣一個單純的回國行動提高到了愛國的角度,讓我足足地臉紅了好幾回,這是實事,儘管我夫人可能說,你還能臉紅?不僅如此,還有媒體在採訪我之後,順便也造出了一大段採訪我夫人的文字,讓我不知所措,也讓她至今提到這件事情,還氣憤不已。 知道了媒體同志創造的辛苦,同時也讓我們理解了這麼多愛國行動的來源。有了這次教訓,後來對待媒體時我就非常小心,直到後來和一位媒體的同志交上了朋友,才算徹底解決了媒體有意無意去放大信息的問題。 所以,說起來,一說愛國,主要的問題是媒體,還有政府相關部門,其次就是個人聽之任之。從媒體的角度,新聞事件越有特殊性,越是有爆炸的可能,才能賺上眼球,並最終轉化為經濟效益。從國家相關部門的角度,能夠多幾個愛國的典型,說明自己部門的工作多得好,何樂而不為?從個人的角度,多一點曝光度,多一點名氣,多一圈光環,有什麼不好。這樣,媒體、官方和個人各取所得,形成多贏,於是乎,所有的回國行動都變成了愛國,一個簡單的歸國行為就變成了高尚而偉大的愛國行動,新聞從此而生。 反之,縱觀其他國家的留學歸國人員,很少看到如此高調的宣傳。我在日本的老師,小的時候多數時間生活在美國,然後又是師從我們領域領頭人之一,從伯克利拿了博士以後才回到日本,並且進入了日本最好的東京大學工作,也沒有見到日本的媒體當時有什麼報道,更不用談什麼愛國思想和行動了。 想必,所謂的愛國宣傳,很大可能是中國特色,而那些帶着這個光環的人,還是需要自己清醒一點,歸國僅僅是一個個人行動,還遠遠不能同愛國平起平坐。 歸國就是歸國,永遠不會等於愛國。 海歸記事(13):圓滿的申請結果 海歸記事(12):美洲穿行散記 海歸記事(11):歐洲的穿梭外交 海歸記事(10):申辦數千人的學術大會(一) 海歸記事(9):為了項目對陣領導 海歸記事(8);中國的科研資助介紹 海歸記事(7):空中畫餡餅 海歸記事(6):不了了之的國籍問題 海歸記事(5):北京餐館導讀 海歸記事(4):行業規劃中和數院士對陣 海歸記事(3):通過老大的考核 海歸記事(2):第一次參加國家科技規劃的編制 海歸記事(1):高調歸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