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春三月,大地复苏。女儿学校放了一周春假,老婆千里迢迢赶回家陪她。老婆到家的第二天,女儿就发烧了。整整烧了两天后,女儿好了,又恢复了生龙活虎的样子。老婆喘息未定,我紧接着就病了。 起初并没有在意,以为只是花粉过敏。往年春天都会有一个来月的时间感觉不爽,无需感动便涕泗横流,连天昏睡亦浑身乏力。今年春天来了,过敏的日子又要开始了。我知道在所难逃,所以没有逃避,所以也没有在意这次的不同。 这次的确不同。我渐渐感到面部的僵硬,我发觉说话变得吃力,微笑变得困难。老婆督促我去看病,我只好万般不情愿地去看了医生。老态龙钟的大夫很严肃地盯着我看了半天,我心里一阵阵发虚,莫非我得了什么疑难病症?!时光好像过去了大半年,一转眼到了隆冬时分。老人用冰冷严肃的口气对我说,你这是病毒感染了面部神经,彻底康复的概率只有九成;现在也没有什么特效药来治疗,只有靠时间来慢慢恢复,快则两个月,慢则三个月,你要有心理上的准备。 从诊所里走出来,我的身体一阵阵发冷。在彻底康复前的这漫长的数月里,我该如何有脸面去见人?如果我不幸成了那没治的一成,我又如何面对那数十年的后半程? 好在老婆是那种心胸开阔的人,她及时地温暖了我冰冷的心。她安慰我说,你又不是得了不治之症,有什么好担心的。你的病情在这一类里面还算是轻的,只要你在别人面前尽量保持沉默,谁也看不出你在生病。 道理我也明白,只是心情依旧很坏,尤其是被一些小事烦心时。申请工卡时去拍证件照,取回来之后发现照片竟然不合要求,还要重新去拍。我坐在沙发上唉声叹气,老婆说,不行再去重拍一次就是了,叹什么气?我回道,这又不是什么大事,需要反复折腾;连这点小事都要做几次,真是让人烦。老婆一针见血地说道,你本来就不是做大事的人,生活中可不就是折腾这些小事么!什么时候不用折腾了,这一辈子也就过完了。 我默然。我不得不承认我缺乏做大事情的能力,尽管我还有做大事情的雄心。活到这个岁数还在社会的最底层挣扎,我还能指望有一天出人头地么?如果真的有这个运气,我这就去买彩票。 四十不惑,应该是说自己看清楚了自己的命运,不再为捞水中月而烦恼。我还差几步没到这种境界,所以时常为自己的平凡命运苦恼着。人生短暂如同白驹过隙,如果说我不能够给这个世界留下来什么,我能够为自己把握住什么呢? 毫无疑问,爱和关怀是我心中最期盼的,也是常常最让我感动的。父母无私的爱,老婆体贴的爱,孩子天真的爱,朋友热情的爱,甚至来自陌生人的意外的关爱。这其中,朋友的关怀最让我动容,他(她)们有空就会来看看你,遇则小坐,不遇则遗憾而过。朋友的来访让我更加感到自己存在的意义,那让我心情无比舒畅,如同暗室里的一缕阳光,如同酷暑中的一丝微风,如同沙漠上的一口清泉,漫漫人生路从此不再孤单。 (2010.3.2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