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六兒子在中文學校有兩個小時的中文課,為了不虛度時光,我也準備報名上一節瑜伽課,但是又擔心打球跑步搞硬運動的自己,做不了那“百鍊鋼成繞指柔”的行當,所以開學第一天就想先去課堂見習一下。 課程單上寫着上課地點在“北面走廊”,我懶得辨別方向,心想繞着學校走一圈,東南西北就不辨自明了。可是轉了好幾圈,竟沒有找到根據地。問了幾個散兵遊民,都搖頭不知;後來迎面看到一姑娘,肩上背着捲成小筒的泡沫墊子。我眼睛一亮:連行裝都相同,肯定是奔赴前線的戰友,於是趕快上前打聽。小姑娘看我一眼,答到:“俺是跳舞的文藝兵,你不是吧?”原來是不同兵團的!俺確實不是跳舞的,但是憑什麼你就認定俺不是文藝兵?俺個頭不矮,腰身不粗,硬件達標啊,不就是上了點年歲,不再那麼水靈罷了,你就不怕我是你們文工團的團長,或者團長夫人什麼的? 最後還是一個校委為我指明了方向:原來就在兩扇緊閉的大門之後。其實我都好幾次晃蕩到這地方了,只是沒想到走廊還有門把着,先前咱離組織也只有一步之遙啊。 進得門去,見大家正雙手合十,承虛坐拜佛狀。不敢打擾,一直等到她們換姿勢,演練貌似“甩手觀音”時,才問:“是瑜伽課嗎?” ——“對,你跟着做吧。” ——“請問哪位是老師?” 眾人都謙虛地對着角上的那位一指,還沒容我向師傅行禮,大家就抖動雙臂,接着做“甩手觀音”了。 準備活動之後的第一個動作是“tree pose”,我給它起了個學名“玉樹臨風”。先是右腳立定,用右手將左腳拉至與地面水平,靠在右大腿上,左手向上伸直,成樹狀,保持1分鐘;然後再將右手也放開,向上伸直,讓左腳憑空靠在右腿上,再立定1分鐘。我這棵“玉樹”在做第一個動作時,就禁不住瑟瑟發抖;等到第二步時,就如遇上五級颱風,乾脆連樹幹也大幅度地搖晃起來,樹枝更是不可阻擋地頻頻點地, “玉樹臨風”的挺拔和優雅,到我這裡,算是斯文掃地、風度盡失了。 第二個動作我沒聽清名字,暫且叫它“展翅飛翔”吧。先是雙手撐地,抬起左腿儘量往後往上伸展,然後兩臂離地平伸,身體擺成“滑翔機”狀,想象着自己從高高的山頂斜坡上,順着腳下的輪子一路滑下去,加速、離地、起飛!那個輕盈、那份灑脫啊——不對,那是幻覺,當下的自己正沉甸甸地往地面俯衝下去呢!為了保全機身,趕快將“機翼”撐地,原本舒展的“滑翔機”現在已經折翅難飛了;等到第二個動作:“側身翱翔”時,我怕“飛機”緊急迫降出事,就不等命令先自行“跳傘”逃了出來,然後幸災樂禍地看着邊上那些失控的“飛機”,在低空中東倒西歪地掙扎着,樂得我幾乎笑出聲來。 氣喘吁吁中,下課鈴響了,大家一邊收拾地上的小墊子,一邊滿面紅光地慨嘆動作太難了。我沒有墊子,就問老師到哪裡去買,還給老師提了個建議,問她是否可以戴一個微型話筒,這樣我就能在響亮的音樂聲中,也能聽到她的諄諄教誨,而不用停下來看她的動作。老師回答說:“大家都是老生,動作都已經會了。” ——“哦,原來我是唯一的新生啊?”特意大聲地發表了這個聲明,為以後自己提前跳傘,或是玉樹瞬間倒地造了付梯子架在邊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