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個星期六，兒子有游泳比賽，老爸老媽跟着5點多就起床了，開着車趕去比賽地點。我這裡擔心他沒睡夠精力不足，他卻跟一幫隊友在一起，池裡池外玩得歡。倒是“清晨一刻值千金”的老媽，被鬧鐘鬧醒後，就一直睡眼朦朧，呵欠連天，好不容易熬到一點多回到家，啥都不管，倒頭就睡。這一覺睡得可是天昏地暗，一直到5點半才醒。聽說高中游泳隊隊員每天早晨四點多就要起床，5點多就要開始訓練，我一聽就怕了，別說孩子累得讓我心疼，就是我們當車夫的也經不起折騰啊。沒準到時孩子沒撤，我這當家長的反而率先當起逃兵了。 因為補了一大覺，晚上的我又變成了生龍一條，活虎一隻，而老公和兒子終於撐不住，雙雙早早入睡了。女兒抱了一大摞影集堆在床上，要挑出兩張嬰兒照和少兒照來，以供畢業典禮時作slideshow用。沒過一會兒，就聽她笑得上氣不接下氣，然後大呼老媽過去。她把老爸當年讀大學時的照片往我面前一推，啥話也沒說，就笑不成聲了。我一看，畫面上的小生，頂着一頭濃密的頭髮，戴着一副琇琅鏡，大鏡架把半個臉都蓋住了；一件藍色中山裝，風紀扣緊鎖，兜里還插着筆；腳上是一雙大頭皮鞋；雙手叉腰，眼望遠方，一付“佇立橘子洲頭，放眼全世界”的澎湃氣概；再一張“恰同學少年”三人合影，勾肩搭背，上着白襯衫，下着緊身運動短褲，絲襪涼鞋齊斬兒一字排開；再一張是西湖邊的樹杈上，一個書生坐在上頭，悠閒地晃動着兩腿……女兒在邊上笑得說不出話，我也樂得直抹眼角。這是當年的他嗎？印象中的他，不是挺瀟灑倜儻、偉岸挺拔的嗎？歲月啊，雖然催人老，但是無疑每一個“現在”都是最好。現在的他，雖然頭髮少了，皺紋上臉了，但是卻沒了當年的青澀 愣實，平添了一份成熟和儒雅。時過境遷，難以相信即使年青的記憶都會走調。 再打開女兒的嬰兒影集，從出生到蹣跚學步，每翻一頁都是變化。會笑了、玩撥浪鼓了、長乳牙了、扶着沙發站起來了……一張張照片，記錄着我初為人母的日日夜夜。還記得當年拍照時的場景，還記得給她穿戴時的選擇，還記得那個“海鷗120”的老相機，還記得照片印回來時全家人爭着看的熱切……多少激動多少幸福多少眷戀在其中！其中一張的她，帶着小帽子，穿着小皮鞋，笑眯眯地站在外婆家門口的大橋邊，那是我出國前最後給她照的相。此後的八個月，遠在美國的我，幾乎天天含淚看着這張相片，任由母女分離的傷痛將我吞噬。 女兒搬過來另一本影集，將媽媽從“過去的故事”中拉回。她指着幾張照片驚呼：“媽媽，這是誰幫你拍的？怎麼這麼漂亮？”她這學期正在修攝影課，對畫面的取景、布局、採光什麼的，很有些理論知識，鑑賞水平也隨之提高。她指的那幾張照片還真是出自專業人士之手，那是我大學畢業留校時，由省攝影協會的一位朋友拍的。畫面上，不要說“年輕就有七分美”的妙齡姑娘，就是身邊的花草樹葉都流光溢彩、晶瑩剔透，再加上背景里人間天堂的得天獨厚，青春倩影想不生動都難！ …… 悠悠歲月回頭望，熟悉的場景都已散淡；只剩一張張照片，伴我夢回舊時光，夢裡有笑有淚有神傷；夢醒，窗外有月光，如詩如畫如幻鄉。只願今後的路上，親人攜手總相伴，使每個今日都變為明天心底的回喚。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