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下了大半夜的雪,早晨起来,外面已积了大约五六厘米厚了。当然这点力度对一个冬天要下十多场大雪的芝加哥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只是上下班花在路上的时间延长了不少。 开在路上的车,因为有了雪的装扮,原本单调的色彩变得花哨起来,其外形也变得多式多样了。那种不带丁点雪迹的,自然是娇贵之身,主人的车库为它们挡住了风沙雪雨;不过要数风流的,却是那种风餐露宿的街头坐骑。雪后初霁,车主们一个个从屋里出来,要想驰骋,还得先拍拍咱坐驾的“马屁”。拿出刮雪铲,勤快的将之从头到脚,扫得干干净净,委屈一夜的香车,于是羞答答地再现娇容,如梨花带雨,倍加怜爱;而碰上不那么怜香惜玉的,轻描淡写地左右几刷,上下几扫,只将前窗后镜清出,便匆匆上路。可怜的坐骑就如一只笨重的大蜗牛,背着沉重厚实的盔壳,一路爬行,一路飘撒;居然还有只挖出驾驶位前的一个小洞就上路的,如带着个移动的碉堡,开个炮眼观察“敌情”,其他地方白雪掩护,匍匐前行――虽然掩护工作做得好,但我却为那碉堡里的主人担够心。我想那“油瓶倒了也不扶”的懒人,还可以说是不在乎几滴油水的洒脱之士;而连车窗雪都不清的懒人,那可算得上是“视死如归”的壮士啊。人懒到这份上,真有把命看得比雪花还轻之嫌了。 车上雪景有奇观,门前雪地添一景。以前只知道 “各扫门前雪,不管瓦上霜”。可是雪下得多了,才发现左邻右舍中,这门前的雪却扫得各有各的不同。斜对面是一户中国人家。女主人从来不做家务,这扫雪的队伍中自然看不到她的倩影,爸爸带着十一 二岁的儿子,默默无闻地将门前清扫干净;他家隔壁是户印度人。男主人在很远的地方上班,每天起早贪黑,家里家外都是妻子操持,扫雪当然也不例外 ―― 看来中印的文化差别还不小哦;正对面是一户美国人,租住在这里,妻子赋闲在家,常在门口溜溜狗,但是其它事情,似乎与她毫不相干。春夏时,草都要出籽了,男主人才会出来割一下;下了雪,自然是没有扫雪这一说。开着吉普车往上冲,一遍不行,倒退几米,加大马力,再来一次。一个冬天下来,新雪加旧雪,层层加厚,雪早已变成了坚硬的冰层,一直要等到初春才会融化。常在家听到马达震天,轮胎嘶叫,就知道那家人又在攻克门前的雪峰了。据说不扫雪,不割草,影响了社区之貌,是要被告上法庭的,但是这家人至今安然无恙,看来是我们这些邻居都不愿多事,太友好了。我家右手边的房子,近十年来,一直空着。屋子主人隔三差五地来一趟,取取信件。开的车不是奥迪 奔驰,就是宝马。从没跟他打过交道,莫非是卖车的?还是钱太多了,买点房子汽车消遣消遣?他倒是很公益。虽然人不住这里,但是夏天有专人来割草,冬天有专人来扫雪 ―― 有钱确实好;左手边的一家,也是印度人,有一个六七岁的孩子。男主人在送孩子上校车之前,抡起铁锹,清出两条窄窄的通道,刚够汽车轮子进出,孩子也由此走去校车点;而我家,备有一扫雪机,若下的是干雪,扫雪机来回几下,很快就清出门前的整片车道。先生学雷锋,将就近的人行道一并扫出;若是碰上又湿又面的雪,那就只有启动原始的人工作业了。老公首当其冲,我也尽量加入劳动的队伍,孩子们也常来帮倒忙 ――抢了锹以后,没几下就扔掉,堆雪人去了。老公实在,每次都要将整个前院扫得滴雪不留,再加上我家是三辆车的车库,车道又宽又长,一圈下来,至少也得一两个小时,最后个个耳鼻通红,腰酸背乏 ,以后老了可怎么办呢?儿子接得好: “我长大了,就可以由我来扫了!”―― 好样的, 孩子!我相信有老爸的榜样在这里,你家的门前绝不会被雨雪阻隔。 “由小见大”,这话一点不假。―― 由扫雪不是也可见人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