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梦佳人》 情爱小说连载 (26)
作者 若云
马上要回国扫墓了,为慎重起见,这几天钟芳深思熟虑之后,和小娟睡在一起。她故意问小娟:
“你除了哭,从来没跟阿姨说,你的看法。”小娟一时没跟上:
“什么看法?”钟芳详细地举例解释:
“比如爸爸收留妈妈姥姥以后,又逃荒分离,再后来又通过政府找回很多失落的东西,又把你找到等。”小娟眼睛又红了:
“我不敢再听,一听,就想哭。”钟芳显得十分耐心:
“我说的,不是难过。我说的是,你怎么去看你爸妈的悲欢离合,终成悲喜剧。”小娟开始清理思路:
“如果我爸,不离开我妈,我妈会死吗?”钟芳发现开始入题:
“你说呢?”小娟陷入了沉思,不知不觉又泪水如注。阿姨把她搂在怀里说:
“好了,不谈了。”突然,小娟在她怀里,自言自语:
“不过·····”钟芳赶紧问:
“不过什么?”小娟边说边梳理自己的想法:
“也许我妈做得对,怀了我,怎么跳海游泳?爸要救妈,在海里挣扎,可能爸爸,妈妈,和我都葬送在大海里,姥姥一人肯定活不下去。爸爸一人逃生也许还有生路,妈留下照顾姥姥,也许还有一线希望。如果生我时,不大出血,也许·····”禁不住又抱头大哭。芳姨把她半抱半拖到阳台上来,看看大海。是海湾,风平浪尽,跟外面的惊涛骇浪不一样。小娟又不自觉地回到主题:
“是呀,当初爸爸昏迷在荒岛上,不是那二个老乡,救到庙里,也许又·····”过了不知多久,身上感到清凉。芳姨牵着她,回房间。今天,她真像小孩一样,卷缩在芳姨怀里。突然,她坐起来,哭着说:
“都是我不好,害了一家人。妈就是因生我大出血死的,不是饿死的;如果没有我,妈跟爸跳海,可能活;跟姥姥也可能活,他们见爸之前,不是母女讨饭,也还活着?就是我坏·····”钟芳尽量把她的思路引向人生的情理之中:
“傻孩子,这不是你的错。在这里,你们全家四人都是对的。哪有女人不怀孕,不生孩子的。难产出血的也不少,有的是孩子去世了,母亲活下来了;有的因难产,母子或母女同时走了;也有很多,母儿都活下来。所以,这是命中注定的,不是谁错谁对。你说对吗?你不必自责,你姥姥为什么叫女婿和女儿走,不就是因为能活一个算一个吗!总比四人一起饿死好呀!你妈也对,路上爬山跳海,弄得不好三条命也没了,姥姥一人又怎么活下去!”小娟:
“这样看来,我们一家都命苦,不是吗?”她问自己,又像问阿姨。芳姨继续耐心引导她:
“是,也不是!现在,你爸死里逃生,一无所有,自己创业成功;你不仅活下来,还考到丽国。比起无数家庭,全家饿死病死在家乡;比你爷爷奶奶,他们饿死在路上,连尸骨都没找到;至少你和你爸的命是算好的。如果爷爷奶奶,姥姥妈妈地下有知,我肯定他们不会后悔当初的选择,肯定在地下也感到十分欣慰。全家六人,两人活下来了,难道跟死去的四人的努力没有关系妈?他们在与命运的抗争中,无私地失去自己,却撑救了两个亲人,你说对吗?”小娟低着头,不说话,但情绪在转暖,思路也走向正常:
“是呀,没有爷爷奶奶,就没有我爸;没有姥姥,就没有我妈;没有爸爸妈妈他们,哪会有我呢。”钟芳想方设法,尽量把她引向更高层次的伦理道德上来:
“是呀,对父母必须要感恩一辈子,才是一个有道德的人,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才是个正常人。换句话说,有利于社会的人,或有利于他人和家庭的人!”小娟茫然地问:
“什么低级趣味?”钟芳高兴地告诉她:
“就是有一种人,一会怨娘,一会骂爸,一会说邻居坏,一会儿砸房子,一会打人。但是,他或她,从来不骂自己!自己倒霉了,都是父母的错,或别人的错。从来不想,自己错在哪里,这就是低级趣味的人。”小娟的思路乱跳:
“阿姨,我真想认你当妈。”钟芳笑了:
“傻孩子,芳姨还没有结婚呢。”小娟还是坚持自己的想法:
“这跟结婚没有关系。”钟芳终于答应了:
“行,叫我芳姨。见到你不久,我就已下决心,我一辈子都会像你亲妈一样,照顾你,保护你,相信我吗?”小娟:
“相信,相信。”芳姨见她睡着,轻轻把她的头移在枕头上,把手从自己胸口移到床上,把脚放平。芳姨和怜怜一样,是天生的多情善良女性。这么年轻,就提前意识到,万一由于激动,在见面时,小娟可能无意中伤害方岩。她最怕在坟前,一时糊涂,小娟指责爸离开妈,导致妈的悲剧,这会叫方岩悲痛欲绝。所以,这几天一直在引正她的思维,让她对家庭遭遇有一种正确,冷静的看法,看样子今天已有一些效果。
至今,年龄不小了,钟芳一直没有太多考虑自己的事。满脑子都是怜姐,都是涉及到的二个家庭的琐事细事。第二天,小娟上课回来,一起吃饭。芳姨问小娟:
“马上就要回国,给你妈妈,姥姥,爷爷,奶奶扫墓,你有什么想法?”小娟是想到什么问什么:
“没有找到爷爷奶奶的尸骨,怎么有墓?”钟芳提醒她:
“你忘了,是衣冠墓。”小娟尴尬地笑了:
“想起来了,什么时候去?”钟芳:
“很快,等你爸电话。你马上要见到爸爸了,高兴吗?见面第一句话该说什么?”小娟天真地抓抓头:
“当然高兴,爸是我在世上唯一亲人。”钟芳真是煞费苦心地想提高小娟的思想:
“不,你还有小娜,小刚。不过,你说的也没有错,有血缘关系的只有你爸一个。爷爷,奶奶,妈妈,和姥姥都和你有血缘关系,可惜都不在了,只剩下你爸。”小娟还是涉世太浅,天真地问:
“阿姨,你知道的真多,第一句话我该说什么?”芳姨又情不自禁把她搂在怀里,笑着,看着她的眼睛:
“是我问你,你怎么又问我?其实他是你亲爸,你随便有一点表示就够了。”小娟:
“那一点,是什么?”钟芳不厌其烦地引导她:
“当然是孝顺呀,要尊敬,要照顾爸爸。一举一动要让他高兴,而不是生气。我知道,你爸奋斗得很苦,找你们三人,找得也很苦。为了寻找你,我爸也在帮你爸,直到找到你为止。”小娟不仅天真,更是可爱:
“你爸,那应该是我的第二个爷爷,他在哪儿?我能见到他吗?”她连珠炮似的问芳姨,她吻了一下她的脸庞说:
“好乖乖,等这次回来后,我再跟你谈我爸的事,行吗?”小娟真的很乖,把头埋在她胸前:
“行,行,什么时候都行?”小娟遇上钟芳后,好像又回到了童年。钟芳似乎补偿了些,小娟从未有过的暖暖母爱。
阿姨带小娟在县城住了一夜,由政府派人开车,把她们直接送到墓地。她牵着小娟说:
“前面是妈的坟,站在坟前的是你爸·····”还没听完,小娟已嚎啕大哭冲向爸爸,抱着爸爸的脚,跪在妈妈姥姥的坟前。等了好一会,方岩扶起小娟,十九年了,第一次见到女儿。方岩尽量控制,然儿,眼泪还是无声地不断往下流。小娟拿出纸巾,给爸爸擦眼泪,好像永远无法擦干净似的。稍镇静下来,方岩对女儿说:
“我们有很多事要做,”这时,方岩单膝跪下,小娟爬跪在地上,接过爸爸给她燃着的香,连拜三次,插在坟前小香炉上。然后,她又跪下来说:
“姥姥,妈妈,不孝女儿·····”怎么控制,也说不下去,又放声大哭起来。连远处照料他们的村民,也随着她伤心落泪。方岩扶起女儿,慢慢地走向爷爷奶奶坟前,也准备好了一切。小娟跟着爸爸,烧香跪拜三次。这时,好像预先约好似的,有四个村民分别收拾坟墓,一位叔叔开来一辆车。这时小娟才想起芳姨,她东张西望找她。爸告诉她,钟芳已回县城,她在那里等你一起回丽国。她看看爸爸:
“爸,你好老啊。是不是太苦了,我回来帮你·····”说着,又泪流满面。方岩帮女儿擦去眼泪,听到女儿这句话,叫他激动万分,他强忍不流露出来。可是,连女儿都知道,她的手在颤动。小娟什么也没说,双手握着爸爸手,揉来揉去。汽车到镇招待所,爸说:
“他们专门为我们装修了二间房,你住右边一间,爸住边上一间。连今天,合起来只呆三天。主要是认识乡亲,看看出生地的周围环境。第三天,钟芳会来接你,直接到机场回丽国。”小娟望着爸爸,好想看不够似的,她问:
“那你呢?你到哪儿?”方岩:
“爸就在这里住,有一件十分重要的事要办。”小娟:
“什么事?住多少时间?我长大了,为什么不让我跟着一起办?”方岩抚摸她的头说:
“我看出来,你长大了。但是,你现在最重要的事,就是学习。不仅要读好书,是书本知识;还要跟钟芳学社会知识。小刚还小,小娜不争气,爸爸耗尽心血的公司,就靠你了,明白吗?”看爸爸如此严肃,小娟赶忙回答:
“女儿一定记住爸爸的话,尽量能帮帮小弟,小妹。”方岩亲切地看着女儿说:
“现在你不要分心,在丽国,一切听钟芳阿姨的安排,她几乎每天都跟我联系。”
三天时间,方岩带女儿看了村民。村民们看到西装革履,风度翩翩的方岩,又见欣长美丽的小娟,无不惊叹不已,尊敬有加。到哪里,都有政府工作人员陪同。当年作为证婚人的叔叔,去世了,父女还专门到他墓前,静默致哀。又到乱葬岗去看了看,已无过去痕迹,全是新建的水泥住宅。第三天上午,方岩带小娟再次祭拜了爷爷,奶奶,姥姥,和妈妈。钟芳来接小娟到机场,和爸爸告别时,小娟又哭得像泪人一样。
方岩要找这位农民,她从姥姥手上接去婴儿,就再也没有消息了。是她还是别的一位恩人,送小娟到李辉叔叔家,也搞不清。一周很快过去了,方岩十分遗憾地交代当地政府,继续帮忙找到她,或她们,所花费用由方岩自己付。政府很热情,答应他,一有消息,就会告诉他。虽然没有找到,但心头的内疚感,似乎减轻了一些。他回到南洋后,又忙于公司的工作。
.不知为什么,最近几家都在关心李辉和小娟的关系。方岩要钟芳关心,李辉妈也打电话说这事,这把钟芳卷在漩涡中心。从扫墓回来不久,突然小娟躺在钟芳脚上说:
“阿姨,我想起来了,钟总是我爸的岳父,也是你的义父,我的二妈,是你的姐姐。你有二个爸爸,我有二个妈妈,你的都在,我都没了。”突然,美丽的大眼睛,又冒出眼泪来。芳姨白嫩的手,轻轻抹去小娟的泪,叉开话题问:
“你喜欢李辉吗?”小娟毫不犹豫地说:
“当然。”他奇怪地望着芳姨问:“你不相信?”钟芳不理解她的奇怪举动,又问:
“你爱他吗?”小娟睁大眼睛,看看阿姨:
“那还用说,当然爱他!”后又好像在回忆什么似的,脸上露出甜蜜的微笑:
“他二次回来,第一次好可怜,被姐姐管得可怜兮兮的,反抗也没有用,像只小羊羔。第二次姐没来,他就自由了,大家都说,我是·····”她摸着的芳姨的手,看着她的脸:“你猜他们说什么?”
“死丫头,我怎么猜得出?”小娟用力说:
“是他的跟屁虫·····”然后,自我陶醉地笑得眼泪汪汪的。一会,又好像不好意思地擦着眼睛说:“阿姨,谈别的,不谈这个。”钟芳还是抓住中心,问她:
“上次,大家要你们俩人跳舞,你为什么光笑不跳舞。”她看看芳姨,突然坐起来,茫然地望着钟芳:
“他是我哥,怎么跳呀?男女跳舞····是····不知道···一看他一本正经伸手,我就忍不住要笑····不知道,···可能是,妹妹跟哥哥跳舞,···不知道,我不习惯,会笑得直不起腰来。”她躺在钟芳腿上。突然,她的思维又乱跳起来,莫名其妙地问:
“你爱我爸吗?我爸老了,但很帅。”钟芳看她怪想连篇,就准备收场:
“小娟,阿姨很难一下说得清这问题,以后我再和你慢慢谈。行吗?”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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