沦为“难民”的经历(1)
我十岁时,学校的门突然就都“关闭”了。 在家里几个兄弟姐妹中,父亲似乎是看到了我的潜力,他坚持要我每天早上在家自学。只有到了早上10点多钟,做完自学课程后,我才可离开家门,走到离家不远,附近小朋友们常去的广场上去玩。 仍记得,那天早上,无风无雨,阳光充足,天很暖和。我从一条小路,快步走向广场。刚走进广场一段距离,就听到了广场深处熟悉的吵杂声,马上认出了一堆伙伴的身影。当我刚拔腿,就要跑去与他们汇合时,一支手突然从后面拉住了我的肩膀。我回头一看,是我的大哥。他另一支手的手掌,摁着我的头顶,用抓我肩膀的手,把我的整个身体一转,扭向了家的方向。跟我说:“快,回家去!” 我有点纳闷。我做完了功课,现在是我玩耍的时间,为什么要我回家?另外,在平常,大哥他自己的事都自顾不暇,今天,怎么又管起我了呢? 我在家排行第七,是家里最小的儿子。 我们兄弟姐妹八个,那时,最大的也还只是二十岁出头。我们的父母养育管教这样一个大家庭,大概是很不容易,于是家里立了不少的家规,规范我们日常的行为。比如说吃晚餐,要等到一家人都到齐,围坐在一张大餐桌上;等我父亲动筷子后,我们才开始动勺动筷子吃。吃饭时啪唧嘴,把碗或盘刮出声音来也是不许可的。对学业上的要求,就更不用提了。在这样的一个大家庭里,处在第七的“位置”,好处不少,有较多的自由发展空间。我即不用像大哥那样,一生下来便要处处做样板。也不用像二哥那样,永远躲在大哥身后,不敢说不敢做,渐渐变得没有了自己的主张。比我大的六个哥哥和姐姐,在我和我父亲之间,形成了一个“缓冲地带”。更何况我的那些哥哥姐姐都没有我聪明,好学。有学上时,每年期末,成绩一来,他们总要被训斥。而我总是受到奖励。于是父亲的威力总传不到我那里。 我的母亲长得很漂亮,年纪要比父亲小十几岁。每次和母亲上街,常常听到过路的人称呼她漂亮太太。她很乐观、开朗、很爱笑。每次我做错事,她做出举动,像是要打我时,我只要冲她一笑,就变得没事了。我当然看得出她离大哥大姐更近些。当然,大概是我生下来体质比较弱的缘故,她还是很疼我的。我母亲,为我,还特地立下了一个规矩,家里好吃的东西,我拥有优先权。大哥大姐,甚至妹妹,对此好像也没有异议。 家里有位为我们干了十几年的老保姆。洗衣做饭,照顾我和妹妹。相比兄弟姐妹,我和她的关系最好,我常常把家里好吃的东西“偷偷”带到后院或厨房里和她共享,她也常常单独地为我做我最爱吃的饭菜: 烤鸡串,牛肉松。 大哥从广场把我拽回家后,就一手把我交给了老保姆。 老保姆催我再去洗澡,并指了指我的耳后,脚后跟和脚踝关节之间的那几处,提醒我多搓搓。好多天了,她教我如何洗澡才能洗干净,还教我怎样洗衣服,衣服的那些部位最容易赃,应该怎样洗。我当时很好奇,为什么不教其他人而只教我呢。 洗完澡穿上新衣裤,老保姆领我去厨房,吃了些点心。客厅里,父亲正跟三姐嘱咐着什么,没听清楚,只是偶尔会提起我的名字。我母亲走进厨房,弯腰捋了捋我头上还是有些潮湿的头发;接着蹲下来整了整我的衣服,又把我上衣扣子重复地扣了扣;站起来,让大哥就把我领到了停在家大门口前的小汽车上。 每次坐车外出,母亲总是坐在前面,妹妹和我坐在后面。在我和妹妹的座位之间总放着几个蓝子,装满了好吃的东西;各种水果,各种点心,还有香喷喷的熟肉食品。但是,今天坐在前面的不是母亲,而是大哥,后面另一边也不是妹妹,而是三姐,中间也没有那些好吃的东西。我开始明白了。这可不是去走亲戚,也不是出去游玩。那么,是去哪里呢? 我扭头向车窗外看去。父亲和母亲没有来到车边送我们,只是站在房门里,摆着手。房里光线不是很足,我没有看清他们的眼脸,车便走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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