沦为“难民”的经历 (2) 车开的挺快,掠过了条条我熟悉的街道。路两边,表面上,人们都过着他们往常的生活,并没有多大的变化。但是,明显地,人们的脸上,比以前流露出更多的,不常见的,难于掩饰的紧张。好像他们随时都会和我一样,几小时前,本来应当和小伙伴们戏耍,却突然间坐在了飞驰的车上。 我人生的转折点就这样在飞快的车上发生了。它最明显的特征是,随着车的飞跑,而离家越来越远了。这一转折点发生后的数小时里,我并没有意识到这是一次剧巨的变化。我还没有真正地领悟到眼前的事实:从此我没有了家,也没有了父母的保护。说实话,就是决定让我出走的父母,以及正坐在车前的大哥和坐在身边的三姐也未必真正地意识到这一切,这一离家出走的决定,对我将意味着什么?! 我从小,不知为什么,常常生活在似乎与外界隔绝的小“泡泡 ”里,就是到了今天,我还时常会和自己“说话”,另一个“我”伴随着,安慰着我,有时也指导着我。我小时候说的和干的一些事,也好像和哥哥姐姐们不一样,好像没有得到他们的完全理解;更切确地说,沟通不够好,我不知道他们一天到晚都在想什么,做什么。记得很小的时候,有一天晚上,大姐搀着我走在街上,我一面看着天上的月亮一面跟大姐说,“姐,你看,月亮跟着我们走。”她笑着看了我一眼,但不记得她跟我作了任何的解释。我爱画画。记得有一次,我画的是一片湖面和湖边的几颗树;在湖面上我画了一个插向湖面,看着像一根拐棍的东西。我指着画,问他们,发生了什么事?他们都不像我那样对“照片”的联想感兴趣。我用铁皮做了一个点酒精灯烧水,蒸汽驱动的小艇,我的那两个哥哥,直到我最后做成都从未想到帮忙,指导过。难道说,他们觉得,这次外出,我也会处理好我将要面对的一切事吗? 大哥跟着车回家去了。我和三姐和一群与三姐年龄相仿的人汇聚在一起。三姐见到了很多她高中的同学。他们和三姐说话时,会指着我问,这是你弟弟吗? 除此之外,我好像又与外界隔开了。他们集合到一起,好像做着和往常学校的活动一样,有说也有笑。我呢,除了有了确定的,我拥有的行李外,仍是没有完全反应过来。 我还是认为,有一天,又会回到我那熟悉的家门口。但是一天又一天过去了,我离家肯定是越来越远了。慢慢地,家,家门,家外,这些界限没有了。新的概念,诸如:这是我睡的地方,这是吃饭,不是一家人围着在一起吃饭的地方,建立了起来。我开始又回忆起来,老保姆教我如何洗好衣服时,她脸上流露出的异样的表情…。 一次次,睡在翘起来、高低不平的硬板床上,带来的疼痛;一次次,由于食物不卫生,拉肚拉稀的疼痛,最终让我意识到,过去的日子,已经一去不复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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