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方,李兆君老先生所遗。时余年尚幼,先生已届花甲,犹救死扶伤,为乡邻所重,乃天津小站百里之名医也。 因地近渤海,势多低洼,且以屯水田故,湖汊星罗,芦苇丛生,逢暑则多瘴气,某夏,余踝生肿块,百药不痊,夜痛犹甚。恰老先生过,就诊焉。却不用药,唯呼顽童数人,于河荫处捉蟾蜍,未已得之。老先生命二童制其四足而生剥其皮,反贴患处,其黏如鳔。痛立去,余遂得与众童嬉戏。过数日,肿退而蟾皮自脱,余犹不觉也。 后余稍长,每忆及犹叹其奇。学塾已,辄绕道而礼敬之,不迳归也。时老先生已耄,出医书命余读,余固兴趣索然,然不忍拂其意,常诵读移时。 老先生为学,不拘古而求新,每出诊,药箱亦备听诊器,注射器及盘尼西林诸西药,皆诸乡医见所未见,闻而未闻者也。于洋货店见自来水笔,叹其便捷,无研墨之烦,亦置之药箱,以备急忙之需。然握笔一如毛笔,不能改也。 后余入省学,终岁乃一见老先生。某冬归,其子来告曰:“家父已乘鹤去矣。” 余念老先生为人,怆然涕零。药房医书,皆遗其次子,唯手辑《医治良方》一编,乃老先生毕生心得,严命遗我。余自忖固非杏林中人,又碍外姓,不敢受,其子因父命,坚之再三。余无奈,立待其手录秘方已,乃受,唯祈其自是不秘其方以活多人。 昨偶翻检旧箧,手辑尚在,遂制写真数帧,撰短文序之,俾或有同好,愿闻其事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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