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所领会到的三中全会公报的政治意涵
众所期待的中共18届三中全会终于落下了帷幕。各种解读蜂拥而来。本文只打算就本人相对熟悉的这个公报有关政治的方面发表一些感想。
本人这方面的第一个感觉是:中共十分明确地表示要坚持自己的“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道路”,“既不走封闭僵化的老路,也不走改旗易帜的邪路。”就是说,选的是一条中间的道路。
其实,主张“封闭僵化”即回到文革或文革以前的道路的人已经很少。主张“改旗易帜”即全盘或基本西化,即实行多党轮替制度的人,也是很少一部分人。尤其是在普罗大众和各级执政集体中,有这种主张的人真的很少。只有在一部分知识分子中,这种主张有一定势力。
在这两个极端之间,其实还存在着两条稍有分歧的路线,或者说中间偏左和中间偏右。这两条稍有分歧的路线的共同点是:都支持中国共产党的长期一党执政,都充分肯定改革开放35年来取得的巨大成就。所有的一点分歧就是:中偏左的路线主张,现在的政体已经大体完备,或基本成熟。所要改善的都属于细节,至多中节,没有大节。(说个百分比,就是不超过20%)比如绝不需要重新制宪,绝不需要更改指导思想(马列主义毛思想邓理论三个代表科学发展观)。另一派则主张还可以向西方的宪政制度学习更多的东西。在不搞多党轮替制度的前提下,还有许多可以改善的余地。就是意识形态,也不妨可以有重大发展(比如有人主张综合西方共产-社会主义、西方自由主义和中国传统的儒家或儒释道三家再加以重大创新)。如果说百分比,可以到50%。
而这次18届三中全会所选择的道路则是中左。公报中表达了人大制度需要“与时俱进”。具体细节尚且不知,但是肯定不会走太远。其实30年来,中国的政治体制已经有了很大的完善,早已远离了个人专制的历史窠臼。最高和各级领导层内的任期制与合议制都已经确立。一长制(一把手说了算)的历史状况已经大大削弱。各个政权机构之间的互相监督制约也都有了长足的发展。比如大家最关注的对官员的监督已经有上级领导、党委、政府、纪检、公检法、人大、政协、信访、官媒和网络舆论的多达十重的互相监督机制。
根据本人对历史的研究,笔者相信,历史的可能演进,其实的确并不只有一条道路。在一个扇形的范围内,只要不偏离中庸中道太远,都是可能走通的。具体到中国当下可以选择的前进道路。笔者大体认为,上述的中左和中右之路,都可能走通,都可以走通。只是,如果偏到边上,可能多一些部分人的遗憾,多一些局部的窒碍而已。而如果找到那个真正的中道,这个路就能走得更加的辉煌灿烂,更加的光照历史。中国人代表的东方正在重新崛起,我们真的需要独创呀!我总在臆测其实步子或许还可以再迈大一些。
这里举几个意识形态方面可能创新的例子:
一、民主与民本。西方的意识形态把算术平等的人民抬到了至高无上的地位。不仅是民众的利益至高无上,民众对自己的利益的自我管理权也至高无上。那个有名的口号叫做是“民有民享民治”。东方的意识形态叫民本主义。它仅是把人民的利益放到了至高,至少是非常高的地位。但从不认为,让民众自己管理自己是实现这个民众利益最大化的理想途径。政府对人民的管理权从来是天经地义,至高无上的。
西方的民主政治实践证明,人民的主权并不能贯彻到底,哪怕是贯彻到现在这个代议民主的程度,也已经有许多窒碍。其表现就是本人已经多次论述的过度福利过度负债等。概括起来一个根本的毛病,就是人民如果过多地拥有主导权,必然导致“公众贪欲”无法克制。出路当然是折中,但具体如何折中为好,本人并无清晰结论。
二、人民的含义:在自由主义主导的西方,人民的概念有多重的含义。限于篇幅,这里只讲经济和政治两个层面。在经济层面,第一神圣的是私有产权,但并不要求产权平等。于是有了贫富阶级的合法存在。而在政治层面,则是卢梭的人人平等的政治权利理论占主导地位。据此才有了普选等一系列的制度设计。然而其实人人都心知肚明,人与人之间无论在经济上还是政治上,都做不到算术平等。国际共运的事实终结就是这方面的铁证。那么能不能设计一种经过加权的政治制度,以避免精英和公众两个极端的滥权?须知,任何权利如果受不到足够的约束,都必被滥用。这里包括官权和民权。
三、官员的地位:西方的说法是公仆,东方的说法是民之父母。个人觉得,两种说法都有偏颇。首先是公仆的说法实在是太过地贬低了官员乃至政治领袖的地位。在大多数时候,尤其是一些关键的和艰难的时刻,领袖真的必须是舵手,是领路人。就是在平常年月,官员们也肩负着比普通民众大得多的责任和权力,他们的第一本质特征根本不是公仆可以概括的。
至于官员为民父母的说法,在民智渐开的现代,当然也日益显得过时,必须与日俱进。笔者的一个折中的说法就是把社会比配成一个公司。官员和社会的各类精英拥有比普通股东更大的股权。董事会相当于政府,CEO相当于总统。他们是股民选出来的,但并不是一人一票而是一股一票选出来的。但董事会和董事长要向全体股东负责则是一样的。
四、……五、……六、…… …………
这些概念综合起来,笔者提出了一个加权民主的总概念。本人有一本书稿正在社会科学出版社编辑之中。这些思路当然是中间偏右,主张应当还是有相当多的创新。笔者并不企望这些观点真能付诸实施。只要能开阔一下大家的思路,本人就已经很满意了。
除了上述政治路线问题。本人对这篇公报最欣赏之处是它充分肯定了市场经济的主导地位和民营经济的完全合法合理地位,不必担心国进民退最后退回公营经济绝对主导的老路。
当然也还有一些遗憾,比如,公报完全没有提及民众多年以来一直高度关注的“官员公布财产”问题,也没有认真提及比如“住房保障”和“教育、医疗公平”等民众的心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