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中秋节至,十余名朋友相约去青龙湖郊游,一路几经周折,于傍晚至璧山县城,再租车西行,峰峦起伏,道路崎岖。约摸一个小时后,隐隐有人声传来,原来青龙湖 景区到了,月光下一片小坝子中有几幢低矮的楼房,山民热情地前来揽客。一个二十多岁的老板娘,终于打动了挑剔的童先生,饥肠辘辘的我们便住进了这家鸡毛 店。 一番洗漱后,老板娘很快准备好了饭菜,多为山中野味,蔬菜刚从地里摘下,一吃满口清香,米饭是刚收获的新米,令人胃口大开,最后又端上了两大盘烤羊肉,大家也风卷残云般一扫而光。 饭后,我们一行人缓步上山观月,转出山口,突然有人喊“月亮”,抬头一望,一轮明月挂在山头,极清、极亮,似乎比城里的月亮要大得多,整个山峦也变得妩媚 温柔起来。在弯弯曲曲的山道上走着,月亮时隐时现,空气微微有些潮湿,凉风送来野花的芬芳,月光透过竹丛洒下密密匝匝的碎影,偶尔的鸟鸣,更显出山野的的 静谧和安宁。人们的思想仿佛沉醉,只剩下沙沙脚步声和影影绰绰的人影。 月光下,小姐们也变得艳丽起来,如同一个个山鬼,走在前面的叶小姐突然回过头来,灿烂地笑了一下,令人恍惚间进入了一个楚辞的意境,我不知怎么突然想起了“青灯一闪,走出桃花面”这句话,也似乎一下明白了蒲松龄为什么那么热衷于写鬼,而且多是漂亮温柔的女鬼…… 不知不觉间大家都谈起了男女情爱,平日四平八稳的步子一下变得轻盈起来,许多方正的面孔也出现了柔和的线条,童先生谈起“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总是 那么痴迷、那么陶醉,看来童先生也曾有过一个迷人的过去,尤其令我惊异的是,牛津出身的常教授也“放肆”地唱起了《敖包相会》,这位平日里温文尔雅的大 姐,竟然有如此生动的一面?书卷气十足的背后,还有另一个鲜活的面孔!其青春肯定也是充满了春花秋月。最令人感动的是两鬓秋霜、平日一脸冬天的李先生也春 回大地,伴随着歌声,月下跳起了秧歌式的迪斯科…… 皓月当空,不知今夕何夕! 直到月亮西斜,才发现童先生不在了,我等一身冷汗,四处寻找,良久在月下一个小山包上找到了他,童先生手里提着一瓶露花浓,正用绵软的川西话吟着“葭蒹苍 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小王一下大笑起来,童先生发觉背后有人,顿时十分羞涩,一不小心,脚下走虚,荆棘划破了左脸。满脸黑黝黝的胡须和 红艳艳的血,令女士们做了许多大胆的假设,也为我们璧山之行增添了一笔绚丽的色彩。 (二) 第二天早上正睡得迷迷糊糊,却听得敲门声,下楼匆匆吃过早餐,准备上双狮庙,门前已排满了马匹,山民们大概早就盯上了这笔生意,我们骑上马,在太阳初升的 早晨,看起来颇为神气,女士们个个英姿飒爽,留学日本的高小姐,短衫短裤,骑在马上轻松自如,边走边喝椰奶,一副富家女公子的派头,颇似想象中的孔二小 姐。小王和小蒲则优雅地坐在滑竿上,我本想一尽乘骑秋游的雅兴,但由于将近170磅的体重,却偏偏找到了一个腿部受过伤的老马,反让我不时想 起臧克家的《老马》诗,搞得一路心情悲戚,无法欣赏沿途山光水色。
来到双狮庙,但见庙前坡势平缓,视野开阔,两边是郁郁葱葱的浅丘,远处山岚云蒸霞蔚,实为佛家宝地。庙里香火旺盛,几个年轻人大把大把地烧香。叶小姐提醒 他们:“不要烧出三宫六院来”,但她自己也虔诚有加,捻起一把香,朝着美利坚合众国的方向念念有辞,表情专注肃穆,我想如果灵验,她远在大洋彼岸的丈夫, 此时恐怕会有阵莫名的心潮澎拜吧! 听说双狮庙建于清康熙年间,后几经整修,并不显陈旧,殿内宽敞明亮,没有一般庙宇的阴暗神秘,大殿前有石狮一对,双狮庙即由此得名。石狮脚上有一气孔,直 通狮眼,吹气则如狮子吼,但游人多不得法,虽用足气力,却悄无声息,于是有两个村童便指点游人,赚取学费,高小姐惜其生活艰难,顺便摸出两个50元让他们 购买文具,看来高小姐也颇有佛性。 (三)
下得山来,草草吃过午饭,大家租了一叶扁舟开始游湖。青龙湖原为山涧一个深潭,由四面山泉汇聚而成。传说有青龙潜藏于此,每见青龙腾空,即使风和日丽,也 会顷即风雨大作,山民多以此潭为神潭,早年常有人来此焚香供祭,以求风调雨顺,五谷丰登,后来又在山口筑堤,遂成今日绵延数里之青龙湖。
坐在小舟上,正午的太阳还有点烫人,四面蓊蓊郁郁的大山环湖而立,山极翠极静,湖水碧绿碧绿的,仿佛深阁中的大家闺秀,沉静而柔情,船浆荡起的水花晶莹透 明,抛出一道道的涟漪。越往里面,气温越低,也愈发冷清,湖面很少见到游船,只有成群的水鸟在自由自在地浮动,山风吹过,有股森森的凉意。 再往深处走,湖面就更窄了,两岸的青山直如三峡般奇绝,令人陶醉不已,我上船前备了些酒菜,惯于吟风弄月的古先生,早已微醺,摇头晃脑地吟哦着:“逐清波,饮甘露,飘然欲去,云深处,定有巫山神女……”正得意间,忽然一晃,亏小王眼急手快,一把抓住,方免落水之苦。 从湖上出来,太阳已偏西,回到住处吃过晚饭,才匆匆租车返回。 回到家,已是掌灯时分,回想此次出游,颇有可记之处,与小王几次电话磋商,遂写下这些文字,以资后日纪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