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随着那个不眠之夜,我遗失了一段时间的记忆。不过我并没有因为环境的变化感觉诧异,说明我那段时间还在现实生活中。有记忆时,我忽然看到阳光照射在寝室的窗台上,感觉温暖。我走过去,伸手到阳光里,感觉到了阳光的温度。春天来了,我向窗外望。 室友回来了,欢喜地说:“我听说你这床位的那个人要回来了,你会搬到一楼。将来,九月,你会随着新生入学,住到三舍去。” 表姐王刚告诉过我,“就住在八舍,赶快写论文毕业,别在学校浪费时间了,工作才是人生的主题。” 我回答:“我不知道,谁说的?” 室友说:“这不是明摆着的事么!在黄老师那屋,我们讨论你半天了;终于有了结论。你说什么是好人?” 我想了又想,答不上来。 他感叹地说:“这世界上好人可不多,也许能有五个。我感到荣幸,能和好人住一个屋住了一年多,就是你!” 我想了想,自己什么坏事都想干,就是没胆量干,回答:“我没感觉到自己是好人;我认为自己和其他人一样。什么是你说的好人?” 他没回答我的问题,却说:“我这种人,要是不亲自告诉你,你一辈子也不会知道我能干什么!看在你曾经是好人的份上,我给你一块免死金牌,一辈子有效!但愿你用不上喔!” 我讶异地问:“你给我一块免死金牌?”
他说:“人都随着环境的改变而改变,很难说五年十年后,你会成为什么样的人。你自己琢磨着,快被判死刑了,就打电话找我。当你的电话打进了国务院,无论我接不接电话,你应该知道,你的命保住了。这么跟你说,我的大学和研究生同学都是干我们这一行的。即便我将来不在国务院了,这事我也能办成。” 我怀疑地问:“你会这么帮我?” 他说:“我们这行的人朋友少,因为怕被人求。我父母都是农民,都没什么事。你的电话打进了我们的公司,接电话的人马上就查你是什么人,和我是什么关系?事后,领导还会问我,卢岩那个事儿你是怎么办的?你给谁打电话了?怎么说的?国务院可不允许随随便便向外打电话,都有记录。如果我不帮忙,同事们会怎么看我?研究生时的室友,他都不帮,是不是太没人味儿了!” 我相信了。他说:“将来,不论什么时候,你要找我,就到东大校友录里去找我的联系方式。” 室友还说,若我犯了死罪,他会用自己的判断来判决我,给我一次重新做人的机会,只要别忘了给他打电话就行。他还说,只要我不做亏心事,这辈子就没事(注1)。 注8.6-1,由此说法可以看出,他清楚地知道这件事的后果。 黄老师也高兴地过来了,看见我有些尴尬。他是个老实人,什么事都写在脸上。他说如果将来我要找他,就找他们那个期刊的编委,他一辈子都会在那个编委里。 我迷惑地叨咕:“怎么你们都像是跟我告别似的呢!我只是换个屋住。即便是三舍,那楼也就在旁边!” 随后,王刚表姐来了,帮我搬家到了一楼,我刚来这楼时,住过的那个朝北的房间。我奇怪地问表姐:“出什么事了吗?你告诉我房间号不就行了!” 王刚回答:“没事儿,我就是闲着没事,来看看你的房间。下次我要找你,不就已经知道你在这儿了。” (2) 大约一个月后的一天,我在一楼的走廊里遇见了黄老师,他表情严肃,若有所查,眼睛放着凶恶的光。我笑着向他打招呼。他没笑,也没像往常一样,站正了才说话,说:没事,就是过来看看。我回屋后,感觉奇怪:是他觉着对不起我才对,怎么反过来了,他那么恨我,像是我做错事了! 注8.6-2,现在想来,那时黄老师眼神的凶光是心理疾病的症状。刘团长为此事病重了;黄老师像对父亲一样爱戴他,所以也病了,恨我。那我呢?也病得不轻,下一节就出现了多种精神病爆发的迹象。 ↪️返回第8章《死不瞑目》的目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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