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中时同学的外号
昨天是圣诞节和新年长假的头一天。难得睡了一场懒觉。
天亮后的觉多半都是多梦的觉。而这次,又是梦里开车。梦里开车时,不是睁不开眼就是刹不住车,绝对是惊险吓人的。梦里在北京开车,街道还是三十多年前的,开着开着,马路宽度会突然地变化,拐来拐去,竟在胡同,大门厅里穿,最后汽车也变成了自行车,马路也变得不连续了….。
醒来后,想起了从北京动物园,经北海、故宫、美术馆,王府井,到北京火车站的103路电车;又仿佛看到了从阜外大街,经西四,平安里,厂桥,北海后门,什刹海,宽街的13路公共汽车;想到了从北太平庄,经新街口,西四,西单的22 公共汽车。由此也想起了中学的那些同学。
提起中学同学,叫得起来的都是他们的外号(绰号)。我是班级组成后被插进来的,因此那些外号,在我加入那个班级时就已经存在。回忆起那些外号,禁不住地笑了起来。
最普遍的外号与动物有关:
骆驼:中等个儿,衣着总是整齐干净。长得真的很想骆家辉。当然没一丁点儿像骆驼,仅因为他姓骆。
蛐蛐:第二个‘蛐’末端发音是‘球儿’。这小伙瘦高,神神道道,一点也不好斗,只是门牙长得大了些。他嗓音沙哑,就像蛐蛐叫到最后,停下来之前,两瓣翅膀摩擦的声音。据说后来他得了糖尿病还不断抽烟喝酒,眼几乎瞎了,脚趾也都烂了。Poor Guy!
劳谜:至今我还不知道这两个字的正确的写法。据说是和蛐蛐长相差不多,个儿头比蛐蛐大,大脑门,大牙。但是你无论如何逗它,它不张开牙也不跟同类打斗。我猜想他这个外号是因为他的脑门圆,头发和眉毛接近,脸上长雀斑,有点儿‘异类’的缘故。他滑冰技术高超,用跑刀滑出花样刀的技巧,旋转、跳跃,十分豪放。我也是那个时候学会的速滑。我们经常滑野冰;野冰就是河面、湖面自然产生,无人管理、维护的冰场。北海、后海、颐和园、故宫的筒子河,都滑过。弯着腰,左胳膊弯曲,左手握拳,放在后腰上;右臂伸直,从头顶前上方,甩到后身,直到不能再甩为止;此时,右脚向后侧蹬冰,把身体的重心移到了滑动在冰面的左脚上,右脚在身后顺时划个圈儿,随着右臂再次甩向前方,向身右前方伸去,上身和重心也随着移动。当滑冰的人拥挤时,没有便于长跑的冰面,我们就在小圈子里玩‘杂耍’。我们把两脚使劲向外掰成一线,像螃蟹一样横着滑动,脚后跟就跟船浆似的前后划动,驱动着身体的运动。整个身体向圆心倾斜着,保持圆运动,刀和冰面向心的力。还有一项是精彩的‘醉八仙’。静止站立时,自己右脚的长刀从身后,在左脚后跟的左侧向前踢一脚,身体一下失去平衡向后仰,左脚也随着向前向上,为了不摔,身体自动调节向前合,左脚向后甩,再从右脚脚后跟的右侧向前踢,再一次打破平衡。就这样,上身后仰前合,脚下拧着打转,跟醉了一样,从一个动态平衡摆到另一个动态平衡。长长的跑刀在冰面上闪着光,发出嚓嚓声,冰花四溅,很漂亮。到了美国,在学校冰球场给老美朋友表演,他们都没见过,觉得惊奇。
马蹄儿:脸长得挺长,嘴里长着两排又齐又白的牙。没管他叫马脸叫马蹄儿,或许是与他脚大有关。脸皮长的粗,有些麻点,是班里唯一搽脸油的男生。他召集大家集合,站队时可以闻到他脸油漂来的香味。初中毕业时当兵去了。
还有的外号是:熊猫,丝猴,蝙蝠….。真不知道是怎么起的。
另外的一些外号确实是与个人的长相有关:白脸,大眼儿,大头,大鼻涕(ing),大厨子,大拐,假媳妇儿….。
假媳妇儿当然是个男孩儿。他钢笔字,毛笔字写得十分漂亮,很难得。后来我上高中,上大学时,每次开大会,老师让我在黑板上写大字,我就用湿布,按照写毛笔字的写法,下笔、顿笔、提笔,在水印在黑板上还没有干掉前,用粉笔描出空心字,这一招,开始就是跟假媳妇学的。他还会绣花,绣得也很好。我最怕假期时在路上遇见他,因为他可以在街上与你聊得没完没了。后来他在外企工作,结婚生子。儿子和他一样写着一笔好字。
大拐:他的身体基本上是向两边长着。宽大的后背,可以写下长长的诗片。他身上的每个关节都和躯盖骨一样圆大。腿有些弯曲,不帅也不高,可是人很好。在什刹海少年宫训练馆的游泳池考深水合格证时,是他一直在后面推着我的。有一年夏天,北京市大闹红眼病时,游泳池里没多少人游泳,我们有机会不断地上3米跳板,5米10米跳台跳水。当然不是跳‘冰棍儿’,太低级。我们跳‘燕子’:腾空在最高点时,两臂向两边,微微向前伸展,头仰起向前向上,两腿伸直贴紧在一起,腰被向上翘着的上身和脚窝起得有点疼痛。接着随着双臂向前,身躯向下,垂直落入水中。跳‘廉刀’:腾空在最高点时,身体从腰部叠成两段,双手握着两个脚脖子,头贴着大腿。随着身体的下落,双腿向上伸直,双手握拳,垂直落水。还有侧后翻,双臂伸收转体180度。这为后来学角动量守恒,垫下了亲身的体验。
这些外号总会使我回忆起那些单纯、快乐的小哥儿们。我们每天不学文化课,只是读报纸学文件。不断地劳动,挖地道。就这样,精力还是很充沛。于是,想多种方法找乐。有一个礼拜天,我和他们的五六个人出门,说是去西单,但是在西单的前一站下了车。提前下车,仅仅是因为在那一站有一个邮电所,柜台里面常坐着长得很胖的邮递员。这些小哥儿们围着柜台不买东西,只是看着那个邮递员在急促地呼吸喘气。要知道那个年代肥胖的人是很稀少的。这样的‘教材’不多。他们用他给我解释,为什么人们常说,“说你胖,你就喘。”有点登鼻子上脸,得寸进尺的意思。
他们是失落的一代,就像野地里的野草,没有圆丁的护理。他们努力地向世界展示自己的活力,朝气,伸向天空,吸取阳光和温暖。他们的绝大部分人,没有像我一样的运气。他们没能上高中,更谈不上大学了。
很长时间没能和他们联系,但我深信他们过得一定也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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