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远离亲人的地方,感到了孤寂,一个热情大胆姑娘的闯入…, 在上世纪八十年代初,我们祖国在经历了“无产階级文化大革命”十年浩劫后,称之谓“改革开放”的政策向世界敞开了大门,我有幸成了首批时代的幸运儿,我们出国了! 关于我怎么获得德累斯顿技术大学奖学金的,说来有点戏剧性。1982年初英国陆地生态所的研究员,杰佛斯来我国访问,到长春生态所后去长白山森抹生态定位站访问,当时陪他是中科院院士汤教授,到定位站后他说让所里出一人做翻译,当时无人能担此“重任”,就找了我。文革期问我是消遙派,无事可做我想学学英文吧,那时学英文等于找死,我买了一本毛语录英文版来看,别人拿我没办法。在此前也是中科院院士李文华,陪一英国林学家来所访问,所里让我全程陪同,在哈尔滨东北林业大学,该英囯林学家做学术报告,说到非洲flamingo,李院士竟不知flamingo是什么,我说是火烈鸟。所以这次去长白山又找到我,没想到我还对付下来,给这两位院士深刻印象。 决定在德累斯顿技术大学办生态系统经营管理国际研究生班,提供15个奖学金名额,两位院士极力向科学院院部推荐我,然后院部决定我去,除学历是所人事部门提供外,一切都是院部教育局办的,直接收到offer时,所里有人有意见也无法阻拦。 德累斯顿技术大学的这研究生班,先期10个月是预备班,然后10个月是正式班,也就是强化的学习班,不少是来自别的国家专家,全程没有寒暑假,大概是为了节约开支吧。 德累斯顿技术大学,有时也被译为“德累斯顿工业大学”(Technical University of Dresden),是德国九个顶尖大学之一。德累斯顿建城于13世纪,是德国东部第二大政治经济文化中心,有着深厚的历史文化底蕴,如闻名于世的德累斯顿画廊,国家交响乐团等,这城市也就被称为易北河上的佛罗伦薩。 非常凑巧,时任中国驻德大使,和在外交部工作若玫(我妻)的大姐很熟,她曾写信给大使,希望对我在德学习期间多加"关照"。有个德累斯顿中德混血女孩,可能就被大使选中,来关照我的。 在我到了德累斯顿技术大学第二个周未,早晨接到一个电话,我问是谁说话?一个声音很好听的女孩说话,还是说的国话。我问你是不是安娜曹?我是从使舘知道有此人,她说是的,我问她在哪儿,她说就在你们楼下入口处,我随即告诉门卫请她上来。 一会儿有人敲门,我开门一看一个光艳照人的女孩出现在我眼前。進屋后我请她喝咖啡,互相介绍。她说她父亲是二戦时逃往上海的犹太人,她妈是江西彬州人作为她爸的保姆,后来结婚有了她,用她妈的姓曹取名满英,解放后一家三口回到德国,父親就在德累斯顿技术大学任教,满英改名为安娜。不久父親去世,安娜与母亲住一起,在德大化工系就读。她张特别说到在此校只有三人可说国语,一个是巴拿马华侨,一个是有中国血统的她,还有就是我这个纯种中国人。她说从中国驻德使舘知道我到的消息,特地来看我。 当时不好问她年龄多大,在我看来她毕竟是个外国女孩,更不好问她婚姻状况,但我注意到她的无名指上并没有任何戒指。她临走时说,她希望我过了一个愉快的周未,还说以后还会来看我。 接下来的周未她如約而至,还带了一幅画,跟我说,屋里什么装饰都没有,掛张画挺好的。打开一看,是一幅“尺度很大”的裸女画,我后来才知道,这是世界闻名的德累斯顿画廊收藏的复制品。当时我说这不好吧?她说这有计么,不是很美吗?第二次見面,一个自称还是处女的她,送这么个艺朮品,我真是涨知识了。 外国女孩是多么开放。她直接了当对我说,她还是个处女,还说外国女孩到结婚年龄还是处女,不是生理上有毛病就是心理上有问题,但她既无“毛病”又无“问题”,就是没有合适的男孩。当时我的感觉是,她太大胆了,初次相识,就这么开放,什么都说,我只有听的份。 以后她每个周未都来,山南海北说个不停,我也慢慢的习惯了这种聊天,说的也比較多了。她对我说,父親虽是德国人由于是犹太人,她又是混血儿,和那些纯种日耳曼人相处总象隔着什么似的,有了一个中国朋友可用中文聊天非常开心。我也有同感我们研究生班15人来自15国家,刚开始几个黑人都能说一口流利英语,但我和他们说话不多,有了安娜倒是话题越聊越多,感到她就是中国人。 大约两月后有一个周未,她来我处邀我去她家坐坐。在去她家路上,她主动摘下手套,抓住我的手並肩走,到达她家公寓楼,进了电梯,她竟然抱着我接吻,我当时就像个幼稚的小男孩不知所措。不是没接过吻,和一个外国女孩接吻,而且长時间实实在在的吻,我的反应如同“土老冒”。后来的日子里,慢慢就成了深吻 (Deep kiss), 也就是湿吻,是一种浪漫而性感的接吻方式,接吻时舌头放进对方口中,与对方舌头相互接触。我好似吸毒成瘾的瘾君子,落到了不可救药的地步。 从此后我俩见面地点换成了她家,她一直与母亲同住,而一般国外的孩子在十八岁前后纷纷独立租房在外居住。她家一个大厅,两间主卧,一间客房,卫生间和厨房各一间,很大。有时耽的太晚或风雨天气我就在客房住。渐渐的我周末早上去,一块出去旅游,跑遍了德国,北到一个海岛,岛上有所数百年历史的大学,大概是个宗教学院,家家户户种滿玖瑰花。南到一个小镇,是冬季滑雪圣地。访问最多的是中世纪贵族城堡…。当时我在此地,真有点乐不思蜀了,把爱妻也快给忘了。 一天大使舘秘书请我去柏林一趟,中饭食堂吃饺子。大使特别和我坐一起吃,席间大使拍着我手背,说了一句话,“学习再忙,也不要忘了写信给家里”。真夠老奸巨滑的外交官。自此以后,我每月一定写两封信给若玫。同时和安娜的感情却还在升温。 她们家只有母女两人。她母親对我俩的交往並不反对,反而有意创造条件让我俩有多在一起机会,她家的亲朋好友对我也是客客气气,明眼人都能看出我们的恋情正在发展之中,甚至一对捷克华侨夫妇还想撮合我俩。也许是心情愉快,也许是爱情滋润,我的学习成绩一直名列前茅。英语也突飞猛進。聖诞节,春节我们都在一起过的。 春节过后不久,我心中一直担心的事果然发生了。一日,她母亲说要离开一周去走亲访友,行前对我说,请我这个周末在她家住,好对安娜有个照顾。我当时只是说,功课不忙我就来,我很怕发生乔太守判词中说的,“移干柴近烈火之事”发生。 她母亲走后,我每天上完课后就去她家,有时早有时晚,她也回家,晚上在厅里看电视,少不了有许多亲宻肢体接触,但是並不越轨。第三天第四天,她两次让我到她房间住,我都婉言拒绝了。第四天,人非草木怎能无情,我又不是柳下惠,我就随她到了她房间。那夜,她将一个完整、纯洁的处女之身奉献给了我…。 从那以后我俩的关系发生了质的变化。她家和她家的亲朋好友开始劝我留下来,並答应为我找工作。那些日子我在矛盾中度过。一方面是我深爱的安娜舍不得分手。另一方面是结发之妻若玫和我那lovely only daughter。那段时间我和安娜一直生活在又甜蜜又痛苦之中。我不能留下来除上述原因外,还有被洗过脑的该死的“爱国主义”,其实出国读书,政府没出一分纳税人的钱,我是拿UNEP (联合国环境署) 的奖学金的。 1982年7月27日对我来说是一个big day,我的毕业论文《‘81.7’四川省災难性洪水的分析》得以顺利通过,后在联合国环境署发表。当天由德累斯顿技术大学校长颂发文恁。当时我的心情是五味雜陈,学习上获得成功,但是我和安娜的感情正处在难捨难分之中。颂发证书那天,安娜一直等在礼堂外面,仪式结束我一出来,她就奔向我,看了我的证书,不顾周围许多外国学生,紧紧的拥抱我,接着俯伏在我肩头喜极而泣,这时我感到我俩相通的心沉浸在共同的欢乐中。 按规定毕业后一周内就应该离校,经过我向校方申请,谎称希望在学校图书館查点资料,经研究同意,可以多停留一个月。这短短30天对我和安娜也许是最后的甘露。那些日子公寓楼我住的一层同学们都已离开,只有我住的13号成了我俩的二人世界,一天24小时形影不离,犹如新婚。那段时间我俩走遍了德累斯顿的大街小巷,游遍了古城古堡,名胜古蹟。在一天劳累后,晚上躺下后仍然有着说不完的话语…,但是睡的非常香甜。 同时安娜家属和亲朋人好友也一面倒的尽力支持我留在德国。不过Jack为我找工作短时间内也无结果。随着时问的推移,我的内疚也越来越深,既捨不得和安娜刻骨铭心的爱,也放不下结发爱妻若玫永远的承诺,再加上国内政策虽称改革开放,实际上“改革不放”,对外派不归者会有“家法”伺侯,这对在自由德国长大的安娜,是设法理理解的。我越是企图说服安娜,她哭泣的次数也越多。但是最后我硬下了决心,回国! 我和安娜离别是1983.盛夏时节,离开德累斯顿头一天我俩哪都没去,相拥在床上诉说衷肠。她哭了一天发誓说等我三年…。天亮了接我去柏林机场的车在楼下等我,我怕她臨别时受不了,让她不要去机场,她坚持要去。在车后座她扒在我身上不说话但不断地抽泣着。司机是负责该项目的秘书,一直从后视镜里看着我俩,脸上带着一种莫名其妙的微笑,德国性开放但是这种中国式的离别似乎从没见过…。到机场在入闸口时,安娜拉着我的手提包,大哭不让我走,似乎在作最后的抗爭。经秘书和工作人员劝解才松手。我进了闸口后一步三回头望着安娜,她还在原地哭…。唉!这是我这辈子做的最对不起良心的事。 回国后我与安娜小心翼翼地一直保持着通信。大概1987年她给我信中说,你在德国的同学己结婚。我就明白一切都巳Over了,只留下一段刻骨铭心的爱和永久的伤痛。 张爱铃说:“毎个男人的生命里都可能出现两个女人-纯洁的妻,热烈的情人。女人不分正经与不正经,都是男人渴望同时拥有的红玫瑰和白玫瑰。”我的一生拥有了红玫瑰,又曾经採得过白玫瑰,对红玫瑰一生呵护,对白玫瑰一生思念。 我隐蔽着一个永世无法医治的伤痕,我深深的内疚,对安娜的伤害,对若玫的隐瞒。願仁慈的上帝宽恕我对这俩位女性,若玫和安娜,犯下的无法抗拒的罪错吧。 这近四十年情缘将伴随我的余生,直到生命的终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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