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首次出国考察记 背景 “一九七九年,时任国务院副总理邓小平应美国总统卡特的邀请,进行了九天的国事访问,七十四岁高龄的邓小平参加了八十多场活动。当时,美国多家媒体将邓小平访美形容为’刮起了邓旋风’,邓小平以超凡的外交才能,向世界展示了中国改革开放的坚定决心、努力学习西方先进技术和文化的成熟心态,以及中国必将实现现代化的充分信心。”-百度百科《邓小平访问美国》 一九七八年的某天,当时还在黑龙江省嫩江北大荒,中午午睡躺在炕上刚醒,突发奇想自己从北京乘飞机出发,飞越日本海,跨过堪察加半島,穿过白令海峡,再过阿拉斯加半岛,越过加拿大,最后到达了美国。凭着我世界地理烂熟于心的知识,我做起飞航北美的白日梦。然而从来没想过白日梦会成为现实。我出身在一个资本家家庭,在“文化大革命”中被打成“现行反革命分子”,虽已“平反”,毕竟还算有“前科”的。我高中时的一个同学,一九六六年在北京外语学院研究生毕业,在外交部翻译室工作,还给毛主席作过一二次翻译,直到七十年代后期,都当了综合研究室主任了,因为出身小业主家庭还是没能出国,在改革开放前家庭出身几乎决定一切。
但是在“思想解放”的年代里我的白日梦竟成了现实,一九七九年夏森林保护研究所接到林业部通知,要选派一名红外探火研究室的科技人员,参加林业部加拿大森林防火考察团。林业部提名程邦瑜、金晓钟和金继忠三人中选取一人。我当时因公出差,由于另二位的谦让,说金继忠是红外研究室的主任,就让他去吧。我妻杨韵倩代我填写了出国所须的全部表格,报上去了获得批准。(一九八零年代某年金晓钟被推荐去了林业部美国森林防火考察团)。 跨出国门前的准备 林业部赴加拿大森林防火考察团由六名团员组成,团长是由林业部森林保护司司长,五十八岁,此人曾任县委农村工作部部长的解放牌干部,由于“文革”机遇升迁为林业部保护司司长,由此背景可以想象此次出国表现。付团长周尔正,五十岁不到,林业部保护司森林防火处处长,此人在“文革”中被东北航空护林局揪斗过,因其父曾任国军高参,关进牛棚与我同为“难友”。团员董某,五十岁左右,黑龙江省林业总局森林防火办主任。团员郑焕能,五十岁左右,东北林学院林学系森林防火教研室主任,能阅读英文文献。团员金继忠,三十九岁,森林保护所红外技术研究室副主任,能阅读英文文献。团员刘建北,三十一岁,林业部外事司翻译。 一九七九年九月中旬离启程还有月余,我们黑龙江三人提前进了北京做准备,林业部的防火办周尓正不久也加入了准备工作。我们做些情报资料收集工作,一九七零年代有中国科技情报所和林业科学院的情报所,能查到的森林防火资料很有限,至于加拿大森林防火行政方面的诸如组织机构、经费来源和分配等资料几乎空白。当年三、四人用了近一月收集的资料如今用Google、百度不到半小时就能收齐甚至超过。 翻译刘建北负责同加拿大林务局(Canadian Forestry Service)联系,为这次访问安排各项事宜,并根据相应日期订购来回机票。此次考察森林防火由中方承担费用,加拿大林务局派人沿途陪同,联络各个林业科研和林火管理单位。当时中加还没有直接通航,必须先由北京飞往巴黎,再由巴黎飞越大西洋,由蒙特利尔入境加拿大。等考察结束从温哥华出境,飞越太平洋在日本过夜,第二天过上海至终点北京,所以访问加拿大事实上就是一次环球航行,我们心里都暗暗高兴。 当时出国人员都有服装补贴,人们按日常生活穿着出国实在有点寒酸。短期考察访问补助较少,只能买些衬衫袜子领带之类。整套西装先在部里贮蔵室大房间里挑,都是历年出国人员回国后留下的西装领带公文包,以及女式手袋,现在时尚女性称之谓“包包”。我们四人在繁多的西装中勉强挑出了各自“合身”的,郑教授身材太瘦小,决定去订制一套藏青西装。团长几乎没有挑,就说身材太胖要订制一套深咖啡条纹西装,大伙一个劲儿说,你的身材太难挑了,你确实应该订制一套。团长嘛总要点特权吧,而况出国。按照规定出国回来后,你所穿的一套无论新旧都以十四元作价,归个人所有。 越过岗亭的那一刻 一九七九年九月十五日我们出发了。离邓小平二月历史性的访美才过了七个月,改革开放的大门才刚开启。据传当年全国出境人数每年才达二万多人。林业部在此前很少组团到国外考察,因此这次我们启程时一位付部长和多名保护司官员,以及考察团的家属近二十人前来送行。我妻杨韵倩也在送行行列中。 比起今日,北京机场唯一的航站楼很小很小,出境即出“国门”处还设有木结构带顶的单身岗亭,里面站着一名背着步枪的士兵,活象某军营门口的岗亭。登机前也不用安全检查。办好了出境护照检查,对着照片“验明正身”走过这岗亭的那一刻,我怀疑自己是在梦境还是在现实,我们算是真正地出囯了吗? 北京飞往巴黎的航班用的是当时最大的波音707喷气式客机,波音707是美国波音公司在1950年代研发的首款四引擎喷气客机,载客量为一百四十至一百八十九人,航程为二千五百至五千七百五十英里,是第一款取得成功的喷气民航客机,支配了一九六零至一九七零年代的民航市场,开启了“喷气时代”。实际上也就是目前支线航班飞机的大小,一排六个座位分成左右三个座位一列,商务舱在靠近机头处,仅几排不比普通舱座位大多少,两舱间仅用帘布隔着。正巧时任教育部长蒋南翔也乘本次航班坐在商务舱,有一随员就坐在经济舱我的旁边,相谈甚欢,才知道蒋部长率团去法国考察。蒋南翔曾任清华大学校长(后兼任党委书记)近十四年之久。这大摡“文革”磨难后第一次跨出国门吧。 飞机经十几小时航行后终于在巴黎戴高乐机降落。经过七年建设,欧洲最大的机场于一九七四年三月八日开始启用。一号航站楼是一个超前的设计,它包括一个十层的圆形大楼,周围有七个卫星建筑环绕,每一个卫星建筑都有四个登机门。 在巴黎戴高乐机等待中国驻法国使馆来接机(图略)
走出国门第一站 当时凡公费出国考察都由中国驻当地的使领馆派员接机,接至使领馆内住宿并提供伙食。中囯驻法使馆的文化参赞处,就是各参访团在巴黎的招待所。前往住处的沿途看到繁忙的巴黎,汽车车流首尾相接,宽阔街面几个车流并排行驶,与北京马路上的自行车大军形成鲜明的对照。到一处立交桥,使馆接待人员说,这么大的立交桥仅十八个工人施工十几天就完工,机械的效率和速度实实使我们吃了一惊。我们与另一访团直接在文化参赞处住下,伙食不错,吃饭不收粮票(要收大概是“国际粮票”了,哈哈),饭后还发一苹果帮助消化,晚上二人一间房,很清洁特安静。住宿吃饭都不收费,到底在外国,连中国的使领馆都这么人性化,我们小人物没见过世面,但观测是很细致的。 中国驻法大使舘文化参赞处(图略)
中国驻法国大使馆文化参赞处内留影文化参赞处地处巴黎南郊一个僻静的小区,周围街道少有行人来往,却在十字路口都装有自动红绿灯,每个道口都画出停车线和行人横道线。我们一行六人第一次在异国的土地上行走,胆子不够大,为了不致迷路,我们沿着马路笔直走,走十五分钟再从原路笔直回来。在这马路上来回走了半个小时,居然没有遇见一个法国行人。当我们走过一路口时,路口的行人指示灯是绿色的,等走到中间时突然行人指示灯变红,我们六人顿时慌乱起来,正处进退两难境地,还是团长英明,一声令下全体退回原地,等待信号下一次转绿。 第二天下午才有航班去加拿大蒙特利尔,团里有团员与大使馆一司机很熟,那司机决定带我们逛逛巴黎。车开过巴黎最大的转盘路上矗立着巨大的凯㫌门,位于法国巴黎的戴高乐广场中央,是拿破仑为纪念一八零五年打败俄奥联军的胜利,于一八零六年下令修建而成的,到一八三六年终于全部竣工。过了凯㫌门就直奔塞纳河左岸的巴黎圣母院,并进入大教堂内部,估计可容下千余人同时做礼拜,那天非周日,逰客比香客多,散落在各座席上安静地做着祷告,还有少数虔诚的教徒在教堂左右两侧的小室内做忏悔,有神父在听忏悔。当时国内正放映一部同名电影,主题是风情万种吉卜赛女郎埃絲梅拉达和其丒无比却心地善良的教堂撞钟人卡西莫多爱情的故事。本片根据雨果名著改编。正是由于这部电影,巴黎圣母院从此名扬天下。最后到了埃菲尔铁塔,我们从远处走向近处,观看这巨大的十九世纪工业革命的产物,又一次震撼。司机沿路象导逰那样指点过往的巴黎名胜古迹,其中有座普通的建筑说是周恩来早年留法勤工俭学时的居所。 我们对巴黎的观感仅从眼花撩乱的一天经历是远远不够的,但这毕竟是我们第一次出国门的第一天的见闻,十分兴奋。团长也忙乎了一天,拿着相机不撒手,一卷彩色胶卷都拍光了,到加拿大时又把照过的胶卷再装上相机再拍一次,结果可想而知。 飞越大西洋抵达蒙特利尔 飞往加拿大航班仅用了六个多小时飞越大西洋上空,就降落在蒙特利尔机场,在飞机着陆的一瞬间,发出巨大的轰鸣声,随即机舱内的旅客发出热烈的掌声,这大概是由于旅客经过长途飞行后安全着陆,或许也为机师的高超技术平稳的着陆而鼓掌吧。 加拿大首都渥太华有人称为大村庄,有七十多万人口,主要作为政治首都而不是商业首都,国际航线终点都选择在蒙特利尔和多伦多两大城市。因此中囯驻加拿大大使馆须派员到蒙特利尔机场接机。这一年使馆发生过一次严重的车祸,面包车前轮爆胎,车子失控打滚后侧翻,造成三人死亡其中一人为前大使夫人。使馆暂停派车到蒙特利尔接机,改由人接后乘灰狗,北美长途汽车,到渥太华。 飞机到达时使馆人员还没到,我们在贵宾室等候。我和小刘去洗手间(当时同国机场接轨,改旧称厕所为洗手间),其实是好奇借机四处走走。用完洗手间,我们触碰一个金属盒的按钮,顿时噪声大作并从金属盒里喷出很强的气流,我们以为发生了事故,就连续用力按动按钮,似无停止的可能,我们心里有了点害怕,暂时停止按钮观其究竟,这怪物停止了工作也就断了气流停了噪声…。过了几天后才知道每个洗手间都这样的吹风机,洗手后吹干用的。就吹风机的用途,我们的知识同国际又接了一次轨。 加拿大首斱渥太华 乘座的灰狗(Greyhounded),北美最平民化的长途公共汽车,仅二小时多到达了渥太华,又乘使馆派来的汽车直接送到了使馆,一幢巨大的石头建筑。已过了晚饭时间,使馆厨师还是给我做了一顿可口的晚餐。晚餐后大使王栋出来与我们交谈起来。王栋是原北京军区政委,中等身材保持着良好的体态,虽然军人出身,风度和气质上却更象一位学者。他摈弃共产党官僚作风,思想解放作风开明。他说你们来这里考察,就要充分利用这难得的机会,向人家学习,要不耻下问,没有什么事不能说的,没有什么事不能问的,同时也应广交加拿大朋友,广泛了解加拿大社会。大使一席话至今还记得。 即将开始加拿大森林防火考察,先介绍一下加拿大林火的现状:加拿大有3.96亿公顷的林地,约占世界总林地面积的百分之九,最近二十五年来平均每年发生林火七千四百余次,每年平均过火面积达二百五十万公顷,只有3%林火会发展成超过二百公顷,这些林火过火的总面积却占了全部过火面积的97%。每年扑火费用在五到十亿加元不等,还不计林火对财产和生命的损失。加拿大既是林火管理和森林防火扑火技术十分先进的国家,但由于人口稀少,也是林火损失十分严重的国家。 计算机能出那么多东西? 首日参观第一个项目是国家林业研究所的计算机在林火管理中的应用,那时还没有PC(个人)电脑,用一台小型机连接本单位各用户端的终端机,小型机和终端作数据交换用专用电话线连接。直到1986年我当访问学者去的这个所用的小型机的内存(RAM)的容量祇有4兆字节,而目前一般的PC机内存就有8000兆字节。我们当时对于计算机的常识几乎为零。考茨(Peter Kourtz)博士是计算机林火管理项目负责人,他首先介绍了他们的计机算机系统的硬件和软件配制情况,我们团长马上就问,什么是硬件什么是软件。考茨博士约略停顿下他的讲解,似乎在想此类常识性的问题怎么还不明白,但还是耐着性子作了解释。其后向我们演示计算机数据库存取海量的林火记录,我们当时并不知道计算机数据库是什么东西,只看到指定年月和特定区域的所有林火记录数据,从行式打印机中源源不断的输出,个个都惊㤉兴奋得不行。其实后来才知道这仅仅是计算机林火管理基本的操作之一。 加拿大林务局为中国森林防火考察团举行晚宴 晚上加拿大林务局(Canadian Forestry Service)在一家很讲究中的中国饭店,为中国森林防火考察团举行的正式晚宴,场面并不很大,加方还请来同林火管理和科研有关的人员,共设席三桌,加方的用意是便于广泛的交流,把我们六人分座在三桌,除刘建北是我们的翻译外,还有一位国家林业研究所的种子中心主任王世彬先生(Ben Wang),他是台湾来加拿大的移民,祖籍大连,说着有点山东腔的国语,五十岁左右。他林业方面很专业很熟悉并且很热情,翻译很是到位。 右三是加拿大种子中心主任李世彬先生(图略)
双方致词内容已不记得了,但我们团长的致词在国内就草拟过,第一稿竟要学邓小平同志在访美期间致词口气,说“我们的访问体现了中加两国人民的友谊,我们将为中加友谊作出新的贡献…”。这也太把自己当根葱了。当然在大家哄劝下才改为适于身份和环境的用词,当天就用修改后的讲稿。我第一次注意到双方发言方式的区别,加方发言不用讲稿,并且在开场还乘机幽你一默,很轻松又很完美地结束发言,而我们的发言一本正经从不离开讲稿,一要端起架子,二是套话连篇,却空无一物,三是避免“出错”,因为“外事无小事”嘛。 鸡球(Chicken ball)是中国菜吗? 宴会吃的什么中国“美味佳肴”,也已忘记,但绝非中国传统的各大菜系,当地的中国菜实际上是“Canadian-Chinese food”,即所谓加拿大-中囯菜,迎合加拿大人的口味,如“Chicken ball”所谓鸡球,大陆来的中国人从没听说过,但加拿大人认定这是“中国菜”。一九七九年离“文化大革命”结束才三年,国内食品等生活用品大多都是凭票或限量供应,如油类和肉类一个月才几两不到一斤,所以在加拿大的三周访问期间,没少吃鱼肉也不管象不象传统的中国菜,也算饱了饱口福。 共产党中囯先生们饭局中的表现 国外的饭局在开场或结束时有敬酒致词(Toast)的习惯,劝酒罚酒则很少见,把饭后交流谈话当作重头戯,尤其是比较正式的宴会,加方人员个个都很期待同来自"共产党中国”的客人面对面(Face-to-Face)交谈。三桌人员分布就我一桌没有翻译,我硬了头皮就在餐巾纸上用笔谈来交流了。我在中学和大学时学的都是俄语,一九六三年毕业后才开始自学科技英语,当时没有老师没有广播教学,默读英语也是用俄语发音说英语,更谈不上英语口语。同我笔谈的朋友超乎寻常的友好和热情。此人叫Gordon Ramsey,身体健硕看上去象俄国人,他是搞防火扑火装备标准化,及新技术开发的,还汇编出版林火管理方面的刊物,在国内时就见过这本刊物。他同我正在你一句我一词笔谈得十分起劲时,突然以团长为首的中方人员纷纷起身要走,要回家(Go home)了,我也匆忙起立跟着离开饭店。王世彬先生随即跟出饭店问,你们怎么这么快就走了,大家都很希望好好的交流呢。我们团长说,吃完饭后客不离主不安,没有停下来接受挽留的意思。旅店离饭店不远,我们一行六人步调一致地离宾主而去,主人是什么想法什么心情我不得而知,但是他们对“来自共产觉中囯的先生们”既是困惑又有失望是可想而知的。 CL-215飞机上惊恐万状的经历 访问的次日是参观加拿大飞机公司(CanadaAir),再一次来到蒙特利尔,汽车开到郊区一个有着自己机场的公司本部。加拿大飞机公司对中国森林防火考察团十分重视,被认为是购买CL-215飞机的潜在客户。从1967年首次交付使用到新一代的CL-415在1992年问世以来,至今已在加拿大国内共有59架CL-215和CL-415水陆两栖起降的飞机在服役,在国外美国、西班牙、意大利、希腊、泰国及土耳其等国也有几十架。该机型适合于湖泊和河道众多地区,能在水面边滑行边吸水边起飞,十几秒鈡便能吸足五吨多水,以每秒5米多的爬升率迅速升空,飞抵火场,倾刻之下把这五吨多水或化学灭火剂投洒到火场。 CL-215飞机空中喷洒灭火(图略)
经过会议室的CL-215飞机的幻灯片介绍后,公司方把我们带到飞机现场,直到请我们进入内部时,我们才知道是让我们亲身体验这巨大的灭火飞机的超强性能,由于装水的水槽占了大量空间,留下舱位就很窄小而且又阴暗,我们被安排在简易的座位上就坐并扣上安全带,当飞机发出巨大的轰鸣声时,我们的团长显然紧张起来了,便说“没有安排我们乘飞机空中试验嘛”,飞机瞬间就腾空了,飞行员在空中做着模拟水面吸水空中喷洒的各种动作,舱内的我们也被上下左右旋转顚波弄得胆战心惊,盼望着赶紧结束这“没事先安排”的飞行。着落后惊魂未定的团长,还是向飞行员的高超飞行“表示感谢”对公司方对我们的接待和飞机性能的介绍“表示赞赏”。 战争记念碑不一样思考 恰好访问加拿大的第一个周末,我们不敢走远就在旅馆附近走走,而周围冾好就是加拿大国会大厦以及最高法院、加拿大国家䬶行、几个重要的博物馆和国家美术馆。有一座战争记念碑,走近一看是加拿大在二十世纪参战的三次战争,即第一次世界大战、第二次世界大战和朝鲜战争。按当时的认识朝鲜战争是以美国为首的十八国参加的联合国军,是对(北)朝鲜的侵略。加拿大派遣了8,123军人参加“侵略”军,所以当时我不对纪念碑报以敬意。但若干年后美俄解密了当初的各自国家的保密档案,才知道与我当时的认识完全相反的情况,这是后话。 座落在大森林中的研究所 星期一早上便向渥太华以西,车程二个半小时的国家林业研究所(新部)进行参观,沿途针阔混交林植被保护得很好,进了入佩塔瓦瓦国家林业研究所,四周是近一百公顷的规划管理的针叶林科研样地,毗邻是一个面积更大的陆军基地。与森林火灾有关的研究项目有加拿大林火危险等级系统,冯·瓦格纳(Van Wagner)是项目负责人,是创立加拿大林火等级系统的先驱,一位作风严谨有着一流处理数据能力的科学家;计算机林火管理系统,皮·考茨的项目,该项目不久将随研究所整体从渥太华搬来佩塔瓦瓦;空中化学灭火,埃德·斯德悌欣(Ed Stechishen)负责;地面扑火装备开发和标准则由戈登·赖姆希负责。前二项在当时国际上都是领先的,在国内还没开展或听说,对这二个项目的交流是非常难得的机会。团长感兴趣的是扑火经费的来源、分配等行政上的一些问题。 能源、交通和通讯是一切发展的基础 能源、交通和通讯(信息)可作为国家是否发达的主要标准,这还是一九七零年代末期出国时,首先听到并领悟到的。对比一下欧美各国和当时的中国,就可知道发达和落后的差距。现成的例子是,一九七九年我所在的森林保护研究所,由于交通不便信息不通原因,正从北大荒搬迁到大城市哈尔滨。而加拿大的国家林业研究所正从首都渥太华迁往森林覆盖的佩塔瓦瓦,加拿大交通、能源和通信的发达,有力量支持这样迁移,而研究所的科学家搬到邻近小镇那里,每天开二三十公里汽车上下班,镇上有购物中心有着大城市的商品,小镇上有完善的一个学校,即使家住在离镇较远的森林中,每天都有黄色校车来回接送学生。加拿大政府在那时起就为了大小城市发展的平衡,推行Decentralized政策,其基础也是能源、交通和通讯(信息)的发达。 加拿大夫人们失去“人权”的晚上 晚上研究所所长设家宴招待我们,家就在大森林中。所长威亷姆(William)他和二位研究人员的夫人也请来帮厨,准备了一桌丰盛的晚餐。这次我们团长在饭后与主人进行较长时期的友好交谈,大家也很放松,可是怎么也没见到忙了大半天的几位夫人入座,总在厨房里忙碌着,讥讥喳喳地说着什么…。七年后我作为访问学者在该研究所学习工作了八个月,人们向我谈起当年考察团参加所长晚宴的情况,说起几位夫人未入席与宾客共享晚宴,是由于所长要按中国习惯妇女不能上席。我听了之后哈哈大笑,说毛泽东主席说过“妇女能顶半边天”,天都能顶半边,难道还不能让“半边天”上桌吗?这位所长对中国的友好过了头,竟恓性了加拿大妇女的人权,是可忍孰不可忍! 接下来全程陪同访问的是埃德·斯德悌欣,他是苏联十月革命后逃亡到加拿大的乌克兰人后裔,是研究航空化学灭火的专家。对我们十分友好。在以后陪伴的日子里,我和他约定,凡是吃中餐他必须用筷子而我必须用刀叉,来个中加森林防火界的首次文化交流。 大湖林业中心和航空和火灾管理中心 到渥太华次日,乘飞机中转多伦多,到安大略省中部与美国有圣玛丽河之隔的苏圣玛丽市(Sault Ste. Marie),城市不大仅不足十万人,参观加拿大林务局下属的大湖林业中心(Great Lakes Forestry Centre)的林火研究,以及;省自然资源部的航空和火灾管理中心(Aviation and Fire Management Centre)。 给司机一个纪念章 来接机的有二辆汽车,我乘坐的一辆汽车司机是个外型极象列宁的矮胖小老头,囯内那时汽车都有专职司机,司机接到旅馆安顿后给了他一个纪念章,以示友谊,想以后不一定再由他开车接送我们,后来发现他一直开车陪着我们,进到大湖林业中心里面,直到开始讲解林火研究的各项目时,才知道他就是开创林火行为予测系统研究科学家、研究室主任布赖恩·斯托克斯(Brian Stocks)。小小一件事足显两囯的差别,现在中国汽车也普及了,人的平等呢? 大湖林业中心摄影师为考察团留影;(图略) 左起金继忠、周尔正、刘建北、郑焕能、团长、董主任 留大胡子道格·麦克瑞,后排布赖恩·斯托克斯(图略) 郑教授与斯托克斯先生的交流 “一九七九年,时任国务院副总理邓小平应美国总统卡特的邀请,进行了九天的国事访问,七十四岁高龄的邓小平参加了八十多场活动。当时,美国多家媒体将邓小平访美形容留大胡子道格·麦克瑞,后排布赖恩·斯托克斯(图略)
郑教授与斯托克斯先生的交流 到达苏圣玛丽的次日,就到布赖恩的研究林火行为(林火蔓延速度、林火强度及火焰长度)的试验林地。一小时车程到达一片针阔混交林,由隔离带开出的一个个约一公顷的试验地,根据不同的天气条件进行点火,再测出火蔓延速度,加上实测的各层的可燃物燃烧量,再算出火强度,无数次不同天气条件不同林型下的试验,组成数据库,发展一个《加拿大林火行为予测系统》,这个系统成了林火扑救行动的指南。参观试验林地使东北林学院的郑焕能教授异常兴奋,终于可以看到林火行为的重要指标是怎么形成的,他和布赖恩·斯托克斯在试验现场也有许多交流。 团长说,我们考察不是来学林火管理的 第三日是参观安大略省的航空和林火管理中心,在总部听取了林火天气及林火危险各指标的予报,如有林火发生,则给扑火行动提供当时火蔓延速度和火强度,为人员调度和扑救战略提供依据。在航空中心有CL-215水上飞机和小型灭火水上飞机若干架,我们在加美共同的圣玛利河的航道上,观看小型水上飞机水上起降和火场喷洒的模拟试验。除了空中灭火系统外,地面扑火队伍是另一支重要力量,当时已近十月火情不多,我们也没到火场观看扑火作业,仅参观扑火装备的仓库,繁复却又井井有序,从装备随同扑火队员一起发运,到扑救行动的结束,装备回收,淸洗凉晒,再打包到整装待发,可见管理水平非一般,这仅仅还是地面扑救装备,整个空地装备呢。 我们一路考察都有记者和电视摄像跟随报道,这次《苏圣玛丽星报》现场采访了团长,我出于好奇在边上听着。记者问了很多问题都记不得了,唯有最后一个问题是问,你对加拿大森林防火灭火印象最深刻的是什么?我们团长说了好多“印象深刻”的方面,我在一旁随口插嘴说,我看印象最深的是加拿大林火管理做得很好,不料团长对我面带愠怒说,我们不是来学管理的,训斥了我。加拿大是世界上林火管理最好的国家,从我们巳过半的考察中,凡是稍知防火灭火的人,如我这样低级的人物,都看到了这一点。 明天又要乘飞机去阿尔伯塔省的埃德蒙顿市,访问参观北方森林研究中心。在晚饭后沿着圣玛利河散步,眺望对岸美国的同名小镇苏圣玛丽,这是第一次看到而不是踏上美国的土地,两岸由一座铁桥连结着,别看对岸姐妹城仅有二万五千人口,在冷战时期的一九五零到六零年代,曾是北美防空司令部前沿据点,防备苏联的导弾通过白岭海峡上空入侵美国本土,当时有非常重要的北美空防指挥系统守卫着美国和加拿大。 苏圣玛丽河对岸是美国,背后是水上灭火飞机(图略)
北方林业研究中心 从苏圣玛丽乘二十四座的小型飞机出发,到达多伦多后,再换大型客机,直飞阿尔伯塔省(Alberta)首府埃德蒙顿市(Edmonton)。入住希尔顿酒店,这是整个行程中住过最豪华的宾馆。 入住的希尓顿酒店(图略) 这里参观的是北方林业研究中心,也是下属加拿大林局的一个研究机构。这里是我要考察的重点,据文献记载这个研究中心,曾研发过空中红外森林探火仪,到中心一打听,该项目已完成,但科技成果却没有采用,据他们说仪器复杂但探火的实用性不大。我很失望连探火仪的实物都没看到。在研究中心参观其几个林火研究项目,不知道为什么林火研究项目人员介绍时也很少表示出热情,似乎不是很友好。 世界级美景-班芙 结束北方林业研究中心参观,到了另一个周末,我们乘车沿洛基山脉(Rocky Mountains)南下,洛基山脉是美洲西部的主要山脈,從加拿大西部不列颠哥伦比亚橫越美國西部,直到美國西南部的新墨西哥州,綿延超過4,800公里。在加拿大洛基山脉上的一个旅遊胜地-班芙(Buff),经常被各大旅遊机构评为世界首选的旅遊景点,连绵的原始森林,众多高山湖泊,各种野生动物,甚至自由自在地漫步公路上,往北走有雪山冰川。一般旅遊者少则花三四天,多者一周至十天对美景还留连忘返。我们有公务在身,利用周末二天去路易絲湖(Louise Lake)观光遊览,路易絲湖好似高山群峰间镶嵌的瑰丽兰宝石,和近处堪称经典的古堡大酒店,相映成趣珠联璧合。晚上在班芙小镇旅馆入住,到附近一家不大的装饰却很优雅的餐馆就餐,唯这一次印象最深,吃的半生不熟的牛排,价格还比同类餐厅贵近一半。旅遊地特别是世界排名前几位优质旅遊地是质高价更高。 上述三图为遊览班芙及路易丝湖(图略)
第二天一早就出发向南到石油名城卡尔加利(Calgary),然后折西进入BC省到坎姆洛泊斯(Kamloops),需要一整天的车程。汽车继续在群山峻岭中穿行,美景尽收眼底,路边高山陡坡为预防滑坡,在公路上修起钢筋混凝土的长廊,供车辆安全通过。这公路不太繁忙,有时两边的车辆都停下来,静等野生动物横越公路,小到兔子黄鼠狼,大到黑熊和糜鹿(俗称“四不象”),有单只有成群,特别是大的野生动物,悠闲悠闲地过着公路,毫无公路“安全意识”。两边的汽车也颇有耐心等待,甚至拿出相机拍起照来,在加拿大人和动物和谐相处,给我留下深刻的印象。 地区防火扑火基地-坎姆洛泊斯 进入BC省到坎姆洛泊斯主要参观的是一个地区防火扑火基地,BC省南部的森林火灾一向十分严重,山高林密,而且那一带居民不少就爱住在深山老林,过着“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生活,一旦有了森林火灾(主要是雷击火)逃都来不及,时有人员伤亡发生。 图为BC省一次特大的森林火灾正威胁着周边房屋建筑(图略) 到达防火扑火基地时受到最热列的欢迎。巨大而整齐防火扑火装备仓库,里面除扑火手工具、水泵和水笼带外,还有野外用的饮具。地面扑火队员五人一组都是由直升机运送去火场和接返回基地,即使发生再大的火情,基地运行总是有条不紊。 整个参观活动结束时,基地给每位中国森林防火考察团团员,颁发一枚“森防卫士”(Forest guard)的铜质奖章,同时还颁发一份带有各人名字的奨状。这是我从事林火有关工作五十多年生涯中,唯一一次获得如此殊荣。 坎姆洛泊斯防火扑火基地,为了让我们体验直升飞机空运扑火队员的经验,特别安排直升飞机直飞BC省首府维克多利亚(Victoria),这又是有生以来头一次坐直升飞机。从坎姆洛泊斯到维克多利亚,由于直线飞行,仅320公里约总共才飞了一个多小时。虽然是晴空但BC省地形起伏多山,上升和下沉气流多变,直升飞机虽然颠波得励害,一路上从空俯瞰多姿多态的地形地貌,是我的一个特殊的经历。到达BC省的首府维克多利亚,直升机降落在海港边的专用停机坪,从空中俯瞰有三个大圈醒目地画在停机坪上,如此醒目令人记忆深刻,以至于在二零一六年秋我旧地重逰,邮轮停泊在海港的时候,一眼就望见有三个大圈的直升机停机坪,把记忆拉回到四十前初访维克多利亚的情景。 图为维克多利亚港边上的直升飞机停机坪(图略) BC省政府超规格宴请中国森林防火考察团 加拿大至今仍然是英联邦的一员,囯家元首是大英帝国的女皇陛下,虽然英国对加拿大的影响已经式微,不过维克多利亚市却一直保持着大英帝国的遗风。街头有众多的英式酒吧(Pub),当时维克多利亚市就有许多退休人士,大都是大英帝国的遗老遗少,当时居住在本地的华人相对较少,而房价却比温哥华高。 BC省政府对中国森林防火考察团访问十分重视,以省政府名义设宴招待我们,宴会规格很高,请来的加拿大各界人士作陪,人数也不少,长长的餐桌足有二十多米,也足见宴会厅的宏大,餐具是银制的,宴会厅上方的吊灯是金色的,宴会洋溢着热烈友好的气氛。主人又赠予代表团每个成员一蹲木雕象,每个木雕人物形态各异,却都是早期BC省伐木工人艰苦奋斗的形象。我保持了四十多年之久珍贵的礼物,至今还陈列在客厅里。 BC省的媒体(当时主是报纸、电台和电视),都纷纷报道我们的参观访问的消息,事过了四十多年,还记得一家主要报纸刊登了一幅大的照片,考察团六人正坐在一公园的野餐桌上,对着麦克唐纳的汉堡包,正在大块朵颐。照片刊登在付刊的头版头条。 在太平洋林业研究中心参观结束后,晚间研究中心付主任设告别宴,有一句话说到了我。他说,你们考察加拿大林火管理和扑火有关技术,收获一定是很大的,但毕竟时间短参观时不免走马看花,建议你们派一些像金先生那样的专业人员,到加拿大来培训较长时期,收获或许更大些。我们团长说,我们会派一些年轻人来。付主任马上说,金先生也很年轻嘛。我时年三十九周岁。那时十年浩劫的文革刚刚才结束三年,十年的人材断层,最年轻的专家就数我们一九六零年代毕业的这一代人了。 访问ConAir 飞行服务公司 在维克多利亚远郊处,我们参观了一个规模颇大的飞机(服务)公司,主要为林火扑救提供空中支援,例如飞机巡查森林火情,运送扑火小分队到火场,改装的大型运输机在火场上空喷洒化学灭火剂等等。该公司员工很多,包括行政人员、飞行员及地勤人员,都出来欢迎来自中国的森林防火考察团。公司老板很热情很豪放很自信也很骄傲,在观看大型飞机演习空中灭火时,有一架小型单缧旋桨飞机,为大飞机作火情引导飞机。他突然哈哈大笑起来,指着这小飞机,嘴里用英语叽哩哇啦对着我们说着什么,翻译没有翻,我就猜出他在说什么,大概在嘲笑中国的防火飞机也就这么大吧。当时我国航空护林的现状是,都靠过时老旧的苏联安-2、李-2小飞机作空中观察火情,发现火情还是靠这些小飞机带着空降队员跳伞到地面火场,扑灭了火后就任由他们徒步回来,往往几天几夜。那时还根本没有航空灭火喷洒化学灭火剂。 图为参观康奈尔(ConAir)飞机服务公司(图略) 结束加拿大森林防火的考察 整个中国森林防火考察在加拿大官方活动结束了,我们乘着巨大的轮渡从维克多利亚到最后一站温哥华。从维克多利亚横渡海峡到温哥华抵岸,整整二个小时,温哥华有华人几十万,气候与上海相似,是加拿大距中国大陆最近的城市。由于时间紧迫,甚至全团人马都不顾逛温哥华,告别了全程陪同的化学灭火专家埃德后,就直奔中国驻温哥华总领事馆,为的是到设在总领馆地下室的出国人员服务部,去采购洋货礼品。那时国内正在掀起全民经商的热潮,中国驻外使领馆,更早得到开放经商政策的先机,纷纷办起了自负盈亏的的服务部,而且赚的都是外汇,外汇在当时是极其匮乏的通货。 上述两图在渡轮码头上留影(图略) 考察团短期出国每人毎天仅一加元另用钱,每人总共21天得21加元,汇率是一加元可兑人民币1.30元。我们祗能用少得可怜的外汇,在服务部从少得可怜的商品中,挑选出“外国的”礼品。我买了一架放大才三陪的小望远镜、一台只能收中波的小半导体收音机和一台祗能做加减乘除的计算器。郑教授对买这些玩意儿实在是心有不甘,于是拉我们结伙到“外面世界”去碰碰运气,终于在一家兼卖手表的杂货铺,看上一款手表要价三十多加元,几经Bargain(讨价还价),把表带留下,二十一加元买了一个光头的手表。回来的路上,又经团长批准,我们买了一批塑料的杯盘刀叉,外加塑料桌布作为全团的福利,可以带这些小礼品带回家,而这是违反出国开支规定的,这责任也就由团长承担了。 中国驻温哥华临事舘内留影(图略) 别了温哥华,别了加拿大 当时加拿大所有航空公司都设有直飞北京的航线,所以乘加拿大航空公司的班机先飞往日本东京再转中国北京。飞机向西飞行了九小时,在东京成田机场下机,须等待第二天由东京飞往北京的中国民航的班机,由此取得七十二小时的过境日本签证,按理可以利用七十二小时逗留机会到东京遊览一天,可是手上仅有毎天一加元的另花钱,全部二十一加元用在去东京的汽车巴士票上,连一半都不够。晚餐和早餐都在入住的酒店里用的。这酒店(旅馆)外形象一只大而无档的火柴盒,上有纵横整齐排列的许多窗户,阳光照射下闪闪发光,却单调得毫无艺术气息。晚餐在酒店餐厅就餐,偌大的餐厅门口站着两位身穿燕尾服的侍者,我们一进门时,相对而立的两位侍者同步行了一个九十度躹躬礼,嘴里发出一串日语的问候,受笼若惊的我们,突然使我们有了做上帝的感觉。现在回想四十多年前中国服务行业,顾客一个个都象孙子似的,服务员倒是一个个像爷爷。四十多年后的今天,东西方世界旅馆餐厅的服务却又倒了一个个儿,中国顾客真正成了上帝,有钱便任性,使㬇服务员象训三孙子似的。而在西方发达国家,顾客是左一个“谢谢”(Thank you)右一个“阁下”(Sir),回应着侍者的服务。 次日午后乘中国民航的班机,先飞上海暂停,再直飞北京。飞抵上海时约下午三点半,在上海停一个小时,乘客们纷纷下飞机在候机室休息,那时没恐怖分子袭击飞机事件发生,上下飞机如同上下巴士那么随便,在候机室内就想打个电话向住在上海的父母亲报个平安。找遍候机室就是没见到公用电话,想跑到候机室外有公用电话亭地方,但要求捡查护照才能出去,护照还在付团长周尔正处。这老兄到这时,已进入中国境内的上海还“保管”着我们的护照,怕我跑了还是怎的?我一路上为护照事,气就打不出一处来,我性急骂了一句混蛋,快把护照拿来,后来终于还是没给家里打通电话,却又得罪了领导。 飞机又飞行了一个半小时,终于在北京机场降落了,此时是一九七九年十月七日,完成了首次环球航行,又回到了起点北京。 一九七二年,美国总统尼克完成了访问中国的“破冰之旅”后,飞机降落在安徳鲁斯空军基地时说,我终于回到了信奉上帝的美国。一九七九年,我们在罕有机会完成了访问加拿大后,飞机降落在陈旧的北京机场时说,我终于回到了信奉共产主义的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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