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分房委员会主任 我们森林保护研究所自从有了把尚方宝剑后,这把宝剑就是华国锋的全国科学大会的简报,就是我们三人给全国科学大会方毅付总理的投诉信编成的简报,这封上诉信要求把不具备科研条件,並在北大荒蹉跎十三年的森保所,得以搬迁到哈尔滨,有了这把尚方宝剑,我们整个森保所就所向披靡地杀进了哈尓滨,有了这把尚方宝剑便建成了给家家户户都可分到房的住宅楼。 那时全体职工都希望公平合理地分配到自己应得的一套住房。当时全国各地开始建起一批住宅房,各地也出现了应由什么机构,按什么规则分配住房问题,人民日报发文,可以由各单位成立分房委员会,可按不同人员的比例组成。按照该文精神,组织了群众自己投票选出的分房委员会,制定了分房方案,随后由党委批准公布。实际上防止领导暗箱操作,侵占住房。 森保所的分房委员会由五人组成:代表所领导一人,代表工人一人,代表科研人员三名。在科技人员代表选举中,五十六名投票人中,我以五十三票当选,人们近乎欢呼地把分房委员会主任的大任托付给我了。我当选主任之初並未想到往后的每步会遇到多复杂的矛盾,会碰到多大障碍,这毕竟涉及到每个家庭往后几十年的居住问题,领导想多佔,群众祇求公平,对分房的方案盯得死死的,唯恐有絲毫不公。而我过去连所一级领导都未当过,没有所领导处理事情的圆滑,更没有欺骗手段。我的行事风格就是坚持我认为正确的原则,坚决地执行。我自己是无欲则刚,你在分房过程再硬背景对我施压,想都不要想,赢得广大群众支持,使得我的执政地位坚如磐石,信心倍增。 分房工作以核查几位在哈尔滨居住人员的房屋面积开始,主要是针对领导的,有些领导在森保所在北大荒十三年的苦难生活里,没有人下来会与我们同甘共苦的,当森林保护所在我们写信给中央,就解决了所址问题后,在哈的领导听说了,还要盖新房子,于是就纷纷调了进来,就等分配新房子了。 接着讨论並制定分配住房方案,这是各方利益博弈的过程,我利用佔森保所大多数的科技人员这个优势,方案的几乎多数条款都有利于科技人员的,比如凡在嫩江北大荒耽一年工龄算二年,这就使得大多数在嫩江苦熬十三年的科技人员,平增了十三工龄,这一加分在个人住房分配中起了关键作用。所以有位老干部得不到工龄的双分,气急败坏地嚷着“他妈的,老子幹革命,脑袋别在䃿腰带上,难道没有在鸡巴嫩江耽几天来得更强?” 分房方案当然按照政策,对独生子女家庭、晚婚家庭、人口多的家庭给予加分。除了明面上按分配方案分配住房外,对平时工作好的,不争不吵的老实人,尽量给予额外照顾。这里有对工作的态度截然相反二个小青年,吊儿郎当的小王,其父親还是研究员,另一个小茅,勤勤恳恳工作,没有背景,是上海知青,在我室里当工人。分数都很低分房时肯定是最低层次。但有一套在大楼以外的调換房,带有地板质量尚佳,但並不引人注意。我首先问了小王说你要不要这套人家调換出来的住房,我知道他自视有背景,看都不看,就断然拒绝。我马上找到小茅说你去看下那套房,他一看马上就要了下来。小王发现我做了圈套,他钻了进去,上当了。在上班时所里的公交车上找我大吵,说小茅是你的亲爹怎么着,他连户口都没有慿什么你分给他好房?我反击说,我是敬着你,先问过你要不要那套房吗?我话锋一转说,给你二条路,一是你可找任何上级单位去告我,我陪你去,二是你如不服气不解恨,想练练,现在就可下车,我奉陪!我料他也不敢。他做研究员的爹,才不会为他这个自找羞辱的儿子出头呢! 这座楼共六层四个门洞进出口,每个门洞上下共18套住房,我们上级黑龙江省林业科学院佔第五、第六层。林科院领导分了五、六层的房,自己不来住而让其子女来享用,还想调换下面几处好楼层。分房期间,一位林科院付院长,派人找我,说是付院长有事想与你商量,什么事?说能不能将分配五楼住房換成四层以下。那个付院长平时同我关系不错,但我料想他本人是不会来住而是给他儿子弄个好楼层,知道这个底,我非常慷慨地说,好啊,衹要你院长来住,什么楼层都让你挑,如果你儿子来住,不好意思了,我们森保所老胳膊老腿的老同志还不少昵…,让他吃了个闭门羹碰了个软钉子。 另一位主管这幢住宅楼基建的王付所长,总想在分房时多分住房面积。他说在盖这楼时,有段时间,盖楼资金一时接不上,祗能靠友邻单位借垫一下,房子盖完了,这单位想请我们所支援一套。我问这单位是私人企业还是公家的单位?这筆暂时垫付的资金是私人腰包里掏出的,还是共产党另只口袋里拿出借给我们建楼的?如果是私人腰包掏的钱,我们真可以考虑提供一套住房给他补偿,如果是“共产党”那儿借的钱,哪个人都没损失什么,我们拿出一套房子补偿给谁去? 三个月过去了分房方配还是没有通过,其间许多人到我家登门拜访,无非想让自己多得面积或者楼层好一点。更有所长级的人物,我过去作为小人物领导连尿都不屑尿我一把,现在也找上门来,甚至不忘说些同类不利的话。所党委会开始着急了,再拖下去就影响下面的工作了,就派一个党委委员找我私下谈,那位是我鉄哥们,谈话很随意,但代表党委来的,谈到最后说你个人还有什么要求,我一听就说我个人有什么要求,分房委员会为大家工作的,如果党委同意我们分房委员会的分配方案,一切问题都可解决。在宣布分房的分配方案时,特地强调是由党委批准的,这样按方案分配的房子出了向题,分房委员会是一点责任都没有的。由于分房透明公平,获得大多数群众的好评。我心里明白,除了大部份分房过程是按正常程序走的,但与党委领导头头周旋的时候,也玩弄一些手段,也作了一些不民主的“独裁”的决策,强行推行分房方案中争议较大的措施,事后一古脑都推说方案是党委批准过的。原来所领导希望通过他们控制分房获得更多的更好的住房,现被群众控制的分房委员会打破了如意算盘。党委书记本想要大的二房一厅一厨房,变成小的二房没厅一小厨房的一套居室,大大地缩水了。那个搞基建的付所,梦想的二房一厨居室,最后祗得到一房一厨而楼层很差的一套房。那个曾借贷我们盖楼资金的单位,最后经过分房委员会的妥协,才分得一房一廚楼层一楼的一居室,分得后很长时间不来人住。 分房委员会打破了领导的特权,更象是打了他们的臉,使他们脸面扫尽。所党委在分房事上“软弱”,“放弃应有的领导”,遭到林科院党委的批评。在森保所开群众大会时,所党委传达了院党委的批评,但又不敢公开承认森保所党委在分房问题上放弃党的领导,祇说最近在工作上有放弃党的領导的“倾向”。我在场听了后马上“严肃地”指出,什么事情所党委放弃了党的领导?要查查,这是很严肃的问题。党委书记无言以答了。 森保所党委于是遵循古训“前事不忘后事之師”,从此把森保所所有的利益攸关事情都执行了“党的领导”。是的,我金继忠作的“前事”,森保所领导怎么也“忘”不了的,分房结束后不久的“后事”,林科院组织部来人考察后备所长,在二金之间作选择,有位所领导说要是让金继忠干,他就会自个儿大干起来,谁也控制下了他…。过不了半年,所领导宣布,金𣇈钟同志被任命为森林保护所业务付所长。很好地贯彻了“之师”的遗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