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二次大戰日本投降紀念日。我想到的問題不是怎樣紀念勝利，而是下一次中日戰爭何時爆發？不要以為這是杞人憂天或危言聳聽，嚴峻的中國現實已經到了不得不討論戰爭的時候了。雖然超前了那麼一點點，就未雨綢繆而言，不算為過。

“戰爭是政治的延續”，這是幾代中國人頭腦里的固定觀念。普魯士軍事家卡爾·馮·克勞塞維茨(Karl Von Clausewitz)在其著作《戰爭論》中指出，戰爭是政治的延續，政治是戰爭的母體。但不能反過來推論，當政治衝突到了某一階段，必然爆發戰爭。並且，也並不所有戰爭都是政治的結果。在中世紀以前還沒有現代意義的政治的時候，戰爭就存在了。那時為爭奪一個女人都爆發戰爭。而現代國家內部和國家之間的政治衝突，有用戰爭解決，也有不用戰爭解決的，從經濟學角度計算戰爭成本，發現得不償失，可以改用非戰爭手段解決矛盾。

中國有些不同，主要由於歷史原因。中國歷史實際上就是戰亂史，每個朝代都有多次戰爭，新王朝全部建立在戰爭基礎上。因此，中國人從基因里就迷信，戰爭是所有矛盾的最高解決方案。中共政權的建立，完全得助於戰爭。當年孫中山建立了為一黨服務的黃埔軍校 ，培養出幾代鐵血軍人，這些人在近代史上扮演了主要角色。蔣介石本人是黃埔校長，北伐戰爭奠定了他的統一基礎。毛澤東靠在戰爭中樹立的權威，懾服全黨。三大戰役打出了中華人民共和國。中共領袖中半數以上是軍人，有不少黃埔畢業生。這些都是不爭的事實。

毛鄧兩個人到了和平時期還迷信戰爭。毛澤東時代發生過四次對外戰爭，分別是抗美援朝，中印戰爭，援越抗美，中蘇衝突珍寶島自衛戰。鄧小平發動了對越自衛反擊戰，以及用戰爭手段處理六四學潮。這些戰爭，基本上每一次都得不償失，喪命傷財。只對鞏固領袖的統治地位有好處，卻對國計民生無好處。中國的疆土沒有擴大反而縮小，對手沒有被制服反而更強硬。韓戰使中國與國際社會隔絕了整整一代。具體內容就不說了，論證的文章已經很多。

為啥沒有好處的戰爭，還有人嚮往支持呢？我理解，“大炮一響，黃金萬兩”，戰爭對於少數參與部署指揮的管理層提拔升官，對於那些吃戰爭飯比如軍火製造商供應商賺取利潤，利益還是很可觀的。戰爭中去送死的大多是年輕人，年輕人愛冒險，有夢想，因此戰爭對他們有很大誘惑力。尤其是經過很長一段和平時期以後煩膩了，許多沒有見過戰爭的人都躍躍欲試，想換個胃口。

中國有長期戰爭的傳統文化，有軍伍前輩留下的戰爭血緣。習近平本人出身軍人家庭，從小和軍旅子弟廝混，與戰爭有天然的親和力。這點上，江澤民這樣的技術官僚，胡錦濤這樣的徽商書生都略遜一籌。習的執政理念里，沒有和平崛起，沒有和諧或以人為本，卻有復興。這個詞當年希特勒用得很多。復興的意思就是，本來我是興的，現在衰了，因此要重新再興起來。是誰讓我衰的呢？一定是別人，不是我自己。於是，打敗別人，我就興了。立足點在打。

我預感到，在習近平執政的這個十年裡，很有可能爆發戰爭。和誰？首推日本。因為日本是中國的世仇，是個比中國還富裕的國家，曾經的亞洲老大，眼下正好有領土爭端。2012年8月全國各大城市的排日風潮，人們還記憶猶新。對日開戰在中國很有社會基礎，這就像反腐差不多。

戰爭將會在什麼時候爆發呢？這有內外兩個因素。內部因素是國內的社會和經濟矛盾急劇惡化，外部因素是某一個突發事件。當習近平感到國內的局勢將要失控，比如有限反腐反而激起更大民憤，自然災害和經濟衰退產生大量走投無路的流民，突發金融危機造成人心惶惶，以及政治對手採用下流的小動作興風作浪等，他會很自然地想到用戰爭來統領全局，一致步調。在戰爭非常時期，一切非常手段都可以做，比如凍結某些巨富的銀行資產，而無人敢提出異議。

突發事件可以是偶然，也可以人為製造。北大歷史教授王新生研究日本侵華戰爭的起因，說“一兩個參謀就把事情搞大了，比如炸死張作霖是河本大作策劃的，‘九一八’是石原莞爾策劃的，盧溝橋事變、太平洋戰爭也都是軍部的作戰科參謀在那假借天皇名義，越打越大，不可收拾。”事實的確如此，戰爭的起動有時甚至不是來自統帥，而是一個小小下屬。統帥只不過順水推舟。這可以是日本也可以是中國統帥的下屬。

在日本對華戰爭失敗69周年之際，總結一下日本的戰爭教訓，十分有益。南方人物周刊記者黃廣明一年前撰文寫道：“民主功課的欠缺、皇民化的教育、政治體制的弊端讓軍人綁架了人民與國家政治。從1931年9·18事變開始的14年戰爭中，日本有將近三百萬軍人和五十多萬平民傷亡。大多數傷亡發生在太平洋戰爭的4年間。日本也成為迄今為止惟一遭受原子彈襲擊的國家。當然，日本給中國和其他國家造成了更大的災難。” （見《大日本到小日本：軍國主義覆滅與國家道路選擇》）

當然單方面有要求不一定會爆發戰爭。我希望日本民眾能有足夠智慧，繼續弘揚石橋湛山的“小日本主義”，也就是自由貿易和工商立國主義，通過正常自由貿易，既獲得全球資源，也獲得全球市場，徹底拋棄斷送日本前途的“大日本主義”也就是軍事擴張主義。石橋的思想貢獻，引導戰後的日本走了一條和平發展道路，經濟迅速崛起。僅僅幾十年時間，就從戰敗國成長為全球最富有的國家。

2014-8-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