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共昨天举行的93大阅兵,在国内皆大欢喜,国际忧心忡忡的气氛中结束。很多海内外评论开始对阅兵进行点评和解析,不少人很有见地。我觉得在一个重大事件发生后,紧要的是看看产生的实际影响,而不是虚拟地推测可能根本不存在的所谓“意义”。比如说,宣示中国成为强有力的世界大国,遏制了对中国有战争野心之徒的企图,等等。前者显然更实在,对判断更有益。
简单讲,93阅兵最重大的影响在国内。这次大阅兵,给去年和今年以来,国内的低迷经济和浮动人心,打了一支有效的强心剂。
阅兵本身并不直接反映一个国家的实际军力或实力,只不过是一场表演,演戏给你看,真假通过戏是看不到的。有一个说法来自美国军方,认为这次大阅兵的重头看点是洲际战略导弹,但实际效用还不明朗。中国最强的东风-41导弹射程为11000-12000公里,发射到美国西海岸绰绰有余,上个月刚刚试射过,这次阅兵并没有展示出来。不过包括展示的所有导弹,实战效用到底如何,目前都不能被证明。确实这个无法用车辆运送通过一个广场来证明。好比说,一个拳手炫耀肌肉,说我一拳过去,准把你打得趴下。说说是不算数的。在这一拳实际没有打出之前,所有的力量炫耀都是恫吓。能否准确摧毁敌方的战略指挥所或重要设施,杀伤威力有多大,都是未知数。即便带着核弹头,一旦被对方的电子干扰或导弹防御体系拦截,爆炸在半空中或一块荒芜之地,实际起不到战略威吓作用,反而找打。吃亏的还是自己。
不过对于不懂技术细节和不用头脑分析的人来说,一场戏的感动效果还是很强烈的。所以大阅兵的主要目的在于鼓舞人心。比如现存的几个很严重的人心问题,都通过这次大阅兵都得到了暂时缓解。最主要的是对于前景的预期。由于国内外的经济衰退,严重股灾和大规模灾难频发,人心惶惶,不少在打小算盘是否要尽早撤离。这时一个大戏演出成功,把他们暂时稳住了。你看,这么壮美的军队画面,这么多要人济济一堂,只要新的灾难不接着发生,看来祖国还是靠得住的。关心政治的人,一直在传播中央分裂对抗的小道消息,这次一看天安门城楼上的政敌们谈笑风生,不像是马上要打内战的样子,心也定了很多。
暂时稳住人心,是一个过渡政权的重要目的,却不是一个世界大国的长远目的。强心剂不能天天打,否则心脏也受不了。这一点,我觉得习近平同志内心很清楚。都不用很多分析推理,只从习本人在阅兵时心事重重,不那么自信的表情上,就可以看出来。难怪网友们惊呼,习大大昨晚没有睡好。
阅兵把国民的兴奋点激惹了一下,接下来要保持住兴奋才是真正关键。因为戏剧很丰满,现实很骨感,几个月半年之后,国家究竟是不是还像画面里那样美好,大家都张大眼睛在期待观望。你总不能一年来一次大阅兵吧?08奥运的兴奋现在早已没有了,下一次还要等到2023年。至于说是否要推动有效的政治及经济改革,保持住大阅兵后的兴奋,就看小习的决心了。这才是对他的真正考验。
上面谈的是对内的实际影响。下面说说在外的影响。
在外影响就没有画面那么美好了。这次阅兵仪式,除了俄国韩国这两个对世界还稍具影响的国家,其余真正有影响力的国家元首,即便接到过邀请,一个都没有来。美国甚至没有从国内派人,只出席了一个北京大使。阅兵就像一个大派对,谁来谁不来,热闹气氛差别很大。我指的是国际,因为国内该来的都来了,台湾稍勉强。不来的国家语气尽管很委婉,但现实很冷酷。那意思等于说,即便当年都是一同打败协约国的盟国,“我就是不给你面子”。只这一条,习总阅兵也高兴不起来。
不必去多看国外的负面评论,那儿言论自由,怎么评的都有,评论不一定代表该国观点。但有一条影响是实实在在的,与评论无关。这就是,每个觉得需要对国际秩序负责任的国家,从93阅兵后开始,都打算重新审视自己的军备战略。他们透过电视屏幕亲眼看到,这不是情报部门的误传,中国在近几年内军力飞速增长,如不做任何动作,很快要被超越,那样的后果是不能接受的。
据美国之音,中国问题专家理查德费舍尔说,“他们(中国)正在发展各种各样的导弹,洲际导弹、中远程导弹、中程导弹,很明显,中国和俄罗斯没有接受奥巴马‘零核武器’梦想的意思。” “所以,美国现在也应该改变裁军政策,开始制造更大和更现代化的核武库,以威慑中国和俄罗斯了。”这也许不仅仅是专家的意见。
国际间核武器与战略武器裁军,是从冷战后期就开始的世界趋势。这个趋势有可能被中国93大阅兵扭转。因为各国议会中主张裁军的意见,肯定会被中国阅兵泼一盆冷水, 声音不再响亮。从前中国对外军事形象不透明,人家各种说法都有,意见不一。现在再要意见不一,那就是有人脑子进水或接受贿赂了。
另一个变化在日本和东南亚。他们绝大部分没有派领导人出席阅兵。韩国的出席例外,那只是一个策略,为减少南北冲突。至于说本来就同中国有意识形态和边界冲突的国家,通过电视画面,真实地感受到“达摩克里斯之剑”的逼人寒气,心情是可以想象的。本来心里就矛盾,阅兵仪式到底来不来?不来,对于他们来说就等于得罪了中国。而且,即便得罪了也不来,说明中国当时就缺乏对这些国家的震慑力。阅兵前没有震慑力,阅兵后会有吗?我很怀疑。最多也就是更加紧结盟,更依赖美国的核武库。然后,巴不得早日看到中国经济垮台,猜想没有大量财力支撑,这个国家的军事扩张会慢一点,自己也许会安全一点。
通过这次阅兵,新的世界阵营乃已划分:一边是中俄为首的不认同西方价值观的国家,一边是世界主要经济和军事强国。只祈求这个分野别通过世界大战哪怕再一次冷战来化开。
一次大阅兵,用极大刺激了世界各国的军事欲望使世界更不安宁的代价,换来国内暂时的兴奋与稳定,这个账合算不合算?
2015-9-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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