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的声音

自从大部分人都按公司的希望，上九天八十个小时，9/80，后，两周十天工作日的第二个星期五，这班，就像是在后山上，上的一样，出奇的安静。除了跟前计算机里，冷却风扇吹出的风声外，就没有别的响声了。对于酷爱安静的我，真是享受。

二十几年前，头一次在美国公司里上班，觉得很新鲜。在国内的时候，一直都在教书，从中学到大学，办公室都差不多。就是在美国读书时，办公室的安排，也是和在国内教书时一样样。而在这公司里，人们都被一格子一格子的分开来。好像有人在身后催着说：“走进去，给我好好干活！”

在R&D 部门，几乎清一色，都是男性，少有家常话交流。一般在刚到班的时间，大家聊聊昨日的体育赛事。而后，都回办公室忙自己的工作了。偶尔有人看网时，独自发笑之外，只有仪器的响声了。很少听到从办公室里发出任何奇异的响声。有专业事要谈，都主动到会议室去谈。那个时候，刚买房子，孩子也还小，倒也不觉得 Boring。当然，如果能拿一样的工资到西雅图去卖鱼，肯定要愉快的多。

十七，八年前，在 .com 公司里上班，年轻人多。但因为公司里专设了让人“胡闹”的场所：游戏室，运动室。所以，办公的地方，也还安静。每天有免费提供的吃喝，折腾一阵后，大家都会赶紧回办公室把活儿干完。从周围办公室传出、常听到的是，键盘的敲击和人们自言自语的声音。偶尔会有清脆的骂声传出。都是在骂自个儿，听起来也痛快。直到现在，我就没见过写软件的人，编程时不自言自语，自骂自己的。

在大把大把揽国家项目、拿纳税人钱的公司里，因为得到项目的先决条件之一，就是要招各种肤色的人。所以黑人和讲西班牙语的人也相对多了起来。特别是有的公司，会把不同业务的人放在一起，那就热闹了。黑人，西人也像中国人一样大声说话。他们会一点儿都不忌讳，长时间地用西语大声对话。

在待遇好的大公司里，有人一待就是30，40年。所以常常可以听见，远处老太太，连续，贼响的打喷嚏声，还会从不太远处，传来老头谨谨慎慎，或者不小心放出的屁声。

不在特殊情况下，办公室门是不应该关上的。因此，只有带上耳机，听爱听的乐曲，回到我自己的世界里。

一次，跳槽后几个月，以前的同事突然打来电话。他说，想念我。因为他记得，我曾经是那样的安静…。

二十几年过去了。每天1/3的时间，是在办公室度过的。在精力和欲望最强盛的时候，在这样的空间，度过人生。如今，当完成了社会赋予的责任，意识到该为自己想想时，却觉得没有太多需要了。

眼前电脑屏幕的图像，模糊了起来，一块块色团在散开，渐渐远我而去。

“再这样干十年？值吗？”

只有在这样的星期五，还能听到自己的心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