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适等人鄙薄传统文化,一心模仿西方的翻译诗歌,全不顾汉语自身的特点(优点),也不顾诗歌自身的规律,弄出的“新诗”一点中国味也没有,怎么会有生命力?新月派三主将闻一多,徐志摩,朱湘皆横死。他们的新诗也演变成了梨花体,比死还惨。
光说不练假把式。还是让我们来解剖一首“脍炙人口”的新诗吧。徐志摩《再别康桥》
轻轻的我走了,正如我轻轻的来;
我轻轻的招手,作别西天的云彩。
那河畔的金柳,是夕阳中的新娘;
波光里的艳影,在我的心头荡漾。
软泥上的青荇,油油的在水底招摇;
在康河的柔波里,我甘心做一条水草!
那榆荫下的一潭,不是清泉,
是天上虹揉碎在浮藻间,沉淀着彩虹似的梦。
寻梦?撑一支长篙,向青草更青处漫溯,
满载一船星辉,在星辉斑斓里放歌。
但我不能放歌,悄悄是别离的笙箫;
夏虫也为我沉默,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悄悄的我走了,正如我悄悄的来;
我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教现代文学的孔庆东说喜欢徐志摩诗歌的人一般以青少年为主,在中文系待着,二年级以上的人恐怕就没有喜欢徐志摩的了。我说是二年级以上就没人喜欢新诗了。为什么?第一是不简洁。新诗派以为白话诗就等于罗嗦,你看这首诗195个字,就是想说我太爱剑桥了。为什么爱(徐共留学英美四个大学,都是刚读一年就跳槽,剑桥是最短的一个,才七个月)?你就是读上五遍也未必能明白。因为真实原因是为了炫耀他是剑桥的留学生,牌子最亮,但又不直说。就像“今夜我是美国人”一样,绕弯子。第二是本身没有真切的意境而靠堆砌原不相干的词藻来装潢。句子不是心里跳出来的而是做出来的。因为做,所以绕。因为绕,比喻就牵强。什么新娘哇艳影哇是不是怪癖?有家有室了还一副花花公子腔。水面下软泥上的青荇是什么东东,是林微因还是陆小曼?芼来芼去(参看诗经第一首关关雎鸠)都是盯着别人的老婆。还“油油的”,腻不腻呀。想唱又不唱,毫无理由,自作多情。什么轻来轻走,整个一没人待见。一会儿夕阳,一会儿星辉,既然是星辉又怎么能有向青草更青处的颜色视觉?不要说你那青荇在水下看不见,就是看见了也是黑影子。所以跟南宋词范一个毛病,矫揉造作,无病呻吟,比兴不通物理。把彩虹揉碎的意境美吗?在我看来是堪比清泉濯足,背山起楼,焚琴煮鹤之第四大杀风景。第三是节奏不符合中文诗歌的内在规律,所以记不住。“是天上虹揉碎在浮藻间,沉淀着彩虹似的梦”要多别扭有多别扭,你就是背下来了三分以钟后肯定忘。加个的字在虹之前我反而容易记住。
同样是描述一个梦魂牵绕的地方,试比较:
“江南好,风景旧曾谙.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能不忆江南。”
是一千三百年前的白居易用27个字写得好还是现代的徐天才用195个字写得好?哪一个更白话?《康桥》不好,别的呢?省省吧!如果头牌就是个麻子,后面的还用得着看吗?
所以毛泽东总结说“用白话写诗,几十年来,迄无成功。”
出路呢?毛又说“我看中国诗的出路恐怕有两条:第一条是民歌,第二条是古典。这两方面都要提倡学习,结果要产生一个新诗。现在的新诗不成型,不引人注意,谁去读那个新诗?将来我看是古典同民歌这两个东西结婚,产生第三个东西。形式是民族的形式,内容应当是现实主义与浪漫主义的统一。”
我们应该走毛润之指出的诗歌发展之路。古典诗要通俗化。新体裁要歌曲化。中国最早的诗集《诗经》就是民歌,由此发展。“四言敝而有楚辞,楚辞敝而有五言,五言敝而有七言,古诗敝而有律绝,律绝敝而有词。”(王国维《人间词话》)从而诞生了无比輝煌的唐诗宋词。
下面的路,还是要唱。就是把大家都特别喜欢的歌变成歌牌,往里填词,跟宋词一样。这样翻唱歌看起来不咋地,但宋词不就是这么来的吗,出了大家,就变成大雅了。当然只有天才加勤奋才能成功。
翻唱是有生命力的,岳云鹏的五环之歌就是个例子(调寄《牡丹之歌》):“啊~~五环~~你比四环多一环~~啊~~五环~~你比六环少一环~~终于有一天~~你会修到七环~~修到七环怎么办~~你比五环多两环~~”。全场都唱。听完相声后我自己又哼了一天。这么贫的东西竟然有如此的生命力,为什么?
2012-12-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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