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门易学 释迦与易学,本属两道。逮至有唐李通玄以易学证华严学,互为说解,遂启佛门易学之端倪。僧侣读《易》,自是甚为大观。有道者远如明僧智旭,近举黄岗十力。尝有一公,仿效绝类而世人罕知。兹述于下,以名青史:溧阳彭俞者,民国时人也。劬《易》有年,著《周易明义》。其时家徒四壁,无印刷之用度,往来坎坷。入大慈山定慧寺为僧。其书亦不知所终。俞尝为竟立社主编《小说月报》,号显东破佛。著小说多种,孰料此号竞如谶语。 科举之题 明人王锜《寓圃杂记》载:“熙宁四年,更定科举法。罢诗赋帖经墨义,令士各占《易》、《诗》、《书》、《礼》一经,兼《论语》、《孟子》,每试四场,初本经,次兼经,次论一首,次策三道。此即今科场之始,而四场不同耳。”科举取士,易学四经占一。远自有唐,已有盛况。其承两汉之势,可得观也。唐人李肇《唐国史补》载:“熊执易通于《易》理,会建中四年试《易》:‘知险阻论’。执易端坐剖析,哄动场中,乃一举而捷。”有唐以知险阻论为题,其义乃扣变易之题也。可见起承顺破之格。 灵力解卦 古人有云“占筮如神”者,其神乃在于断卦也。此为灵力之功,而非卦爻之能尔。清人梁章巨《归田琐记》:“闽县有高风者,以善卜名。遇物辄以意推,不专用《易》。”以意推者,即以灵机推也。今所谓灵力者也。夫解卦未臻神妙之境,即难用神而盖其妙。古人云“羚羊挂角,无迹可求”者,亦同此法。不言之法是为至法尔。 评点介山 有入四库者,时人不以为然。清人缪荃孙致谭宗浚信中语:“另呈上王介山书籍两种……其《易翼述信》系著录四库者,然不见有大过人处。意纪文达公但见其有与朱子抵牾处,遂称许之耳。”夫介山之学,纪晓岚于提要中评述曰:“其征引诸家,独李光地之言为最伙。而于本义,亦时有异同。盖见智见仁,各明一义。原不能固执一说以限天下万世也。”是论中未见有过褒之辞,缪公所谓“称许”云尔,不知从何得出,甚惑矣。 面相之卦 夫后儒之于八卦,类此过甚也。元人杨玛《山居新语》引赵孟俯语:“人中者,以自此而上,眼耳鼻皆变窍;自此而下,口暨二便皆单窍,成一泰卦也。”是论谬之愚且顽也。以相比卦,本属荒诞不经。试照此法作卦,以成戏论,自可见之谬也。双眉、双上眼睫毛、双下眼睫毛,坤卦也。舌、上唇、下唇,乾卦也。若是者庶几千百,皆戏语,实无关名教圣心。九筮之名 《周礼·九筮之名》:“一曰巫更,二曰巫咸,三曰巫式,四曰巫目,五曰巫易,六日巫比,七日巫祠,八曰巫参,九日巫环。”古来解此为官名者居多。清人于鬯《香草校书》论曰:“九者盖皆筮书之名也。”是论亦谬误也。此九筮同于《山海经》者仅巫咸一名。灵山十巫,显系以巫师之后人组建之国。而巫咸作筮,则该国及其文化必推巫咸无疑。九筮之巫咸,沿袭官名。而余外八筮之为官名者,乃以事名之。如巫易,占易之官。如巫祠,祭祠之官。如巫式,礼仪之官。故九筮者,执事之别而命名之也。 十力之语 熊十力先生尝云:“《中庸》本演《易》之书。”后人有仿效者。日人武内义雄一九四○年着《易与中庸》一书,李泽厚先生有《荀、易、庸记要》一文,一清先生有《易、庸》一文。盖十力之论,本于理学。其中诚孚之说,非止于此,诸子皆然也。然十力此论与二程赞《艮卦》之说,皆另创新义。 横渠之行 二程横渠之间,皆宋易之祖也。亦有甥舅之亲。其间相敬如实。一日横渠昔在京师,坐虎皮说《周易》,听者甚众。一夕,二程先生至论《易》。次日,横渠撤去虎皮曰:“吾平日为诸公说者,皆乱道。”夫横渠若是之语,可证非深于《易》道者莫能为也。若恃一技之能以为独绝者,奔波于报刊诸党蛊惑之间,如何能信其明《易》道之三昧乎?是说源出《二程集》。吾尝疑其有私。若非理气之争,如何讥诮至此。诚如是,亦见西铭道心远深于颐颢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