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间我的第52个生日就不远了,其实我是不过生日的人,没有过蛋糕蜡烛和多于三个人的聚会。能记得的小的时候,大约也要上小学了,生日的那天妈妈会给我煮个鸡蛋,我又不爱吃鸡蛋,最讨厌蛋黄干干的觉得噎得慌,所以对这个奖赏并不热衷。 我一直没明白生日庆祝的是什么,我的出生又有什么可庆祝的。没和我妈妈交流过这个问题。小时候和我妈妈吵架,曾经说过你们为什么生我到这个世上的话,现在自然明白这话多伤父母的心。 我的出生,应该是我妈妈的纪念日,她的第三个孩子出生了。但是她一点也不高兴,因为她的第二个孩子刚刚死去。我的哥哥是家里的第一个孩子,他比我大三岁,我们两个中间,有个女孩子,我在户口本上看到她的名字,叫碧梅,但是她很小很小就死了。因为我们是住在东北,寒冷的冬天很漫长,冬季的呼吸道感染通过空气肆无忌惮地传播。健壮的人丝毫感觉不到,可是婴儿却不能幸免。 我出生了三天,却没有人给我穿上衣服,一块布裹起来放在一边,因为妈妈精神抑郁了。为了缓解她的心情,爸爸和她一起吸烟,我妈妈吸烟一直到我爸爸被诊断为肺癌她才戒掉。第三天的时候,一个大娘来看我和我妈妈,她看到一个可怜的孩子没人理睬,她帮我穿上了我人生的第一件小衣服。我爸爸是家里的长子,这个大娘,我也不懂是怎么论过来的。大娘家离我家不远,小时候很喜欢去大娘家玩。大娘的最小的儿子是富翁,他有满满一个木箱子的小人书,他的箱子永远上着锁,我们要讨好他,才能看他的小人书。还记得有一年春节之前,大娘看到我还没有买头绳,我妈妈做会计工作,春节前永远是她最忙的时候,大娘就给我钱叫我自己去买。 所幸的是,妈妈的第二个孩子,就是我,没怎么生病就长大了,所以妈妈有了两个孩子。事情其实没有这么简单。在我已经上小学的时候,我又有了个弟弟。这个弟弟很小的时候也死了。为了这个弟弟,妈妈把二舅家的大女儿接来,帮妈妈看孩子,她不愿意送弟弟去托儿所。但是弟弟还是病了,住进了医院。爸爸妈妈都在医院里看弟弟,我和哥哥在家里,晚上外面很黑,我们两个孩子很害怕,把所有的被子沿炕边码成战壕的样子,我们俩藏在后面,最后是因为太困了,就睡着了。半夜的时候,爸爸从医院回来,进不了房门,我们从里面插住了,他敲门敲到邻居都起来看,我们两个死猪也听不见。 后来弟弟没回家,妈妈爸爸回家了。我没有看到过妈妈哭,他们也不经常提起我的弟弟。但是家里的生活变得很差了。因为弟弟住医院治疗花了很多钱,爸爸妈妈都是几十块钱的工资,妈妈从工作单位借钱。那时候工作单位有互助会,每个职工每月从工资里扣一元钱,借给有急需的职工。但是借的钱是要还的啊,之后很长时间我妈妈的每月工资都要扣掉二十块钱。 我的出生对我妈妈来说并不是喜悦,我姐姐的死去,是她不能越过的悲伤。至于小弟弟的死,终于让他们心如死灰。 记得在我读中学时候,听到我爸爸和朋友闲聊,说他在我出生之前的那天梦到过孔雀,落在了我家旁边的空地上。谁知道呢,那么多年过去了,他还记得那个梦么。但是感觉得到爸爸是对我有期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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