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研究生毕业之后在北京的公司里面混,住的是自己花钱租的民宅(见《出国,不出国,以及之后》)。我怀孕回家待产之前,退了房子,因为老公已经开始在高能所工作,他要求所里分他单身宿舍。高能所的单身宿舍,我们很熟。老公的同学都住那里。我们之前经常在那里玩。房产科的人故意分配给老公的宿舍是和他的同学一间。老公的同学也已经结婚,妻子是北京的人,宿舍是不住的。但是,他们两个人分住一间宿舍之后,他的同学就天天住宿舍了。 我生完孩子三个月回到北京,老公跟别人借了一间宿舍住。单身宿舍楼里面有些是没有人住的,老公的一个麻将友家就是所里的,他的室友也不住,房间就是空着的。我们一家三口住了没几天,就被房产科知道了,我们被迫住回和他同学合住的那一间。为此,两个同学撕破了脸,他的同学的妻子也坚决住在宿舍,不回家住了。房产科的做法就是故意为难我们这些外地人。他们的单身宿舍不少都分给了北京人,北京有家的人拿到宿舍也不住,一空就是几年,直到所里给正式分房子。 后来房产科来解决矛盾,给我们一家三口分了一间单身宿舍以外的房子。这间房子在所大门口,门卫连着的那趟平房。我们的一个门口三间房子,住三家,第一家从来没见过,占了不住的,第二家也是一家三口,男同志是个做生意的,女同志是所里面的绿化队的,那些人应该属于临时工,我们家的待遇和临时工相同。我们的感觉还好,至少不用和同学打架了。这间房子真的不大,放下一张床,一个方桌,一个衣柜一个冰箱,一个洗衣机,一个儿子的小床。满满的了。走廊是厨房,一个简易的煤气灶,用煤气罐的那种,一个桌子放菜板和做饭用的其他东西。 这个房子环境很不好,我们有一个小窗户,没有阳光进来,因为窗户外面是临街的饭店的背后。饭店到了周末的晚上,经常会有人吃高兴了唱歌,听卡拉OK是多残忍的惩罚,他们还经常唱过半夜十二点。我们又不能不让人家唱,人家做的是生意。还有就是我们和饭店做邻居,饭店养得老鼠乱跑。我老公买了老鼠夹子,放在走廊的水池边上,他睡觉少,我和儿子睡了的时候,他坐在屋里看书,听到走廊里有声音,他就出去把打到的老鼠摘下来,再把夹子支起来。然后他在日历上画正字,一晚上打几个十几个都是正常数字。 我们家有一个书架,读书人总有几本闲书,我看点文学的,老公看点棋牌和历史类的。忽然有一天我们发现,书架上有蟑螂。现在想起来都觉得恶心,我们把书从架子上取下来,把蟑螂摔到地上,追着它们踩死。书被它们糟蹋得不成样子。还好家里其他地方没有发现蟑螂,看来蟑螂还是有文化的,只是喜欢读书。 记得是我儿子一岁多一点的那个夏天,我父母带着我哥哥的孩子来北京,他们是打算从北京去烟台,因为我的哥哥嫂子已经在烟台开始工作了,可是他们买火车票遇到了困难,所以在我们家住了一段时间。当时是七八月的天气,外面热,我们家的小屋子更热。屋子小人多,还要做饭,我们只有一个电扇,根本就没有作用。有一天我在大门口遇见老公大学时候的班主任的夫人,班主任当时是另外一个室的主任,夫人进了我们家看了看,和我说,要去所里面要房子啊,这么多人,不行啊。这件事我不想做,毕竟是老公的单位,他不做,我就忍着。我父母不是长期住在我家,困难克服一下就过去了。我去了,他该怪我影响他的英雄形象了,他就是那样一个爱咬人的人。 不记得是哪一天,房产科通知我老公,给他分一间房子,位置在所大院西边的一趟平房。虽然这里也是一间,但是比东大门的那一间大了一些,里面套了个小间,一半是厕所,一半有个水池,我们在那里洗脸刷牙,也在那里洗菜。洗衣机塞进了厕所,房间长了一些,买了个沙发。我买了一张地板革,把整间屋子都铺上了,至少房间里面干净了。一进门有一个小间是后搭建的,家家都有,我们在那里放了煤气灶,当做了厨房。我们一直住西平房直到出国离开。西平房一带住的都是所里的非科研人员,像车队的,库房的,都是没有学历没有职称的人。 我老公调进所里之后,很快就成为了他们室的骨干。业务上如此,行政上也是非常重用,大有担当室领导的气势。单单他的住房问题没有人出面帮他解决,因为他有野心,住房的事情只能忍下来,不方便去所里面闹。吃的苦,都是因为有追求么。房产科之所以为难他,不过是因为他不是毕业直接分配进来的,而是调动进来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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