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建築看中國的統治者和被統治者 自讀了蘇聯音樂家Maria Yudina的故事后,又回顧了一些有關建築的書籍, 有點不吐不快的感覺。 1945年后,北京的日本人走了,來了美國海軍陸戰隊和國民政府,當然4年后共產黨又在那裏舉行勝利閲兵儀式。見此狀,自遼國契丹人,后的宋,元和清等均爲北京的主人,林語堂(1895-1976)感嘆地說:“數十世紀對北京來説僅僅是短暫的,……多次被征服,征服者再被征服,但百姓還是習慣和修正他們的生活方式。” 林語堂似是而非!的確,人沒變好。北京依然朱門酒肉臭,1988年建立了第一個私人會所。据2005年的統計,服務與按摩所, KTV,夜縂會,桑拿和足療沙龍等妓女或三陪小姐多達30萬之眾。然而林語堂卻大錯而特錯了,北京已不再,自1949起共產黨已經徹底消滅了它。 東西方的建築確實有一定的差距。畢竟是木結構與巨石的區別。一則無法問津宏偉的建築,二則更須加以保護和維修。儘管對古代漢學佩服得五體投地的法國航海醫生,考古學家和文學家謝閣藍(Vector Segalen,1878-1919)也說;“與羅馬,希臘和埃及相比,中國的古建築不肖一顧。“美國著名的普林斯頓大學中國歷史學教授牟復禮(Frederick W. Mote, 1922-2005)認爲,”建築無法體現中國的文明。“ 英國女漢學家帕卢丹(Ann Elisabeth Paludan, 1928-2014)也聲稱, 在中國“不需要建築家,…… 更無天才用武之地。” 這些外國著名學者僅從建築的技術層面去瞭解中國的建築。然而建築畢竟象徵著民族之魂!無論從建築技術或文化,宗教的内涵都有其民族的風格。 梁思成在1924年留學宾夕法尼亚大学,1927年獲得建築學碩士學位后又前往哈佛大學進修中國古代建築。回國后梁啓超給與兒子剛發現的800年前李诫的建築营造法,當時由宋朝的宋神宗發起,在宋徽宗時成章出版。這下更激發了梁思成對中國建築演變的興趣。 圖1, J.Becher2008年所著的【天安城:中國歷史中的北京】。書中分19個章節,簡要闡明1000多年北京的歷史,從他幾十年采訪的經歷,活生生地介紹了北京的興衰。
實際上,在中國自古來無論是寺廟,宮殿,政府衙門或民宿遵循一個明顯的建築法規。建築以間為單位,建築的大小就是間的多少;但房間由庭院間隔,因此房屋的大小又取決與間和庭院的多少。同時,中國古代城市的迷人美貌,如明朝的北京,就是遵循國家建築規範一種和諧與同一性。因此二層的建築都極爲稀有,除了鼓樓,或者印度引進的白塔寺。據説紫禁城是一個越南太監阮安(Nguyễn An, 1381 – 1453),按前朝的宮廷設計的,皇帝的住宿只不過是一層高。 雖然房屋的建造規格嚴峻,但内裝飾卻無窮無盡。古代工藝之精選無可挑剔,就雕刻而言,從木窗框,門楣以及門廳的裝飾就是一個五彩繽紛的世界。當然根據住家的社會地位,個人品味,在門階有對石獅,門口有鼓類的裝飾;門柱,門楣和門梁都繪有不同顔色,即使是房頂和片瓦也裝飾了各種各樣的奇異怪獸,或代表北京歷史的吉祥圖案。歷史上的一切的一切與1949年后建造的千篇一律的民宿是無可比擬的。 當然北京建築中的住戶也逐步適合當地的氣候,圍墻擋風,院子的采光性強,院中樹木不但遮光而且還給整個城市帶來綠色。中國的建材簡單,雖便宜但易修復。北京的紫禁城建於明朝永樂年代(1412年),雖然歷經火災,但從整體上來説,似乎還是18世紀的那麽新。 圖2, 日本的伊勢神宮。典型2000年之久的的木質古建築,今天依然是嶄新和原樣。
日本也是類似的建築。 在日本三重縣伊勢市有个神社专供天皇和皇室成员祭拜自己的祖先,故称为神社之本宗,又名伊势神宫,它建於2000多年前。其芳香的桧木、萱草铺顶的神宫建筑与周围环境和谐地融汇在一起,令人神往。為保持其原樣從公元7世紀起(正值中國處於唐朝時代), 伊势神宫每隔二十年要按照原样,原地重新建造新殿,称为“式年迁宫” 。今天的人們要是站在“嶄新”的伊勢神宮面前,覺得時空在消失,著實體驗2000多年前的文化,建築的感染力。怪不得,德国著名建筑家陶特(Bruno Taut, 1880-1938)在參觀后同样大为赞叹,从建筑结构伊势神宫可为天赋神功,完全能与雅典帕特侬神庙媲美。這或許就是梁思成把畢生精力投放到研究和保護中華古建築中去的原因。 1949年在政權交替的年代,梁思成在國際上已享有盛名,曾是美國紐約聯合國大廈設計組的顧問。另外他對政治不感興趣,民國時所有新建的政府大樓都帶有民族色彩和成分;爲保護這座世界名城,即使在東洋人侵占北京時,在制定北京市政改造藍圖的同時,首先明確規定日本人的新居必須建造在北京的城外。1949年起梁思成除了擔任清華大學建築系主任外還兼任北京市規劃委員會副主任。然而這次梁思成徹底失望了,那個來自湖南韶山的皇帝是要史無前例地,完完全全摧毀北京! 圖3.依然還殘留的北京四合院。但是它們中的大約有90%,“爲了建設”,在推土機下永遠犧牲了。近4,5百萬的居民被趕到鄉下。
林徽因是梁思成賓夕法尼亞大學的同學,建築學家,詩人和前妻,曾發誓,如果毛澤東要推倒北京的城墻,必須先在城脚下殺了她。然而毛澤東登基還不到一年,以妨礙交通為由,立即拆除了幾百年來為紀念武士和女人貞操的55個漂亮的牌樓,接踵而至的是令世人羡慕的北京城門和城墻。數年后即1955年,林徽因死於肺結核。在毛澤東面前,她的誓言僅僅是千千萬萬的笑話之一。 圖4,據説這是鄭州價值88億人民幣的頭號釘子戶的房產。與北京相比也僅是200年的老宅,清乾隆年間的產物。由於固執老頭總算是火中取栗,現已成了一家天祥(私人)博物館。
被梁思成稱爲北京的項鏈(被毛式幹部侃笑為北京人脚鐐的)的,最美麗的西直門被暗中燒毀,這就可被政府當作危險建築加以鏟除。每當一個城門被拆后,梁思成就說,我像被割肉一樣疼。梁思成可謂一事無成,直至他死(1972年)。他竟連自己也保護不了。共產黨自從1949年來,爲了政權的穩定,消滅異己和有思想的讀書人,展開了無數次的政治運動。1955年起梁思成成了政治運動的對象,連續數月閉門寫檢查。與他合作的另一位建築專家陳佔祥被戴上右派帽子流放到鄉下達20年之久。1966年梁思成又被打成“反動學術權威”,在餘下的6年中除了批鬥游街就是埋頭寫檢查。最後連自己的故居都無法保存。沒有後顧之憂,毛打算拆紫禁城,但因文革而暫緩。 文革前,毛對城市結構進行了破壞,文革后毛的信徒,尤其是江澤民是對整個北京的徹底消滅。 圖5,有一位白铃安 (Nancy Berliner) 女士化5億美元從中國徽州原封不動搬遷到波士頓一家博物館【Peabody Essex Museum】 的蔭餘堂。筆者親臨奇景才幡然醒悟到,這座頗有中國民族風格的庭院確確實實地坐落在美國的土地之上。中國人的精神財富是屬於世界的。
据美國教授韩书瑞(Susan Naquin)的長達700頁的《北京:寺庙与城市生活,1400-1900》記載,由於歷盡多朝代的君王本身的不同信仰和開明,北京曾有2500個宗教寺廟,它們是佛教的,萨满教,道教,伊斯蘭教,和基督教的寺廟,以及專門用於讓人崇拜天,地,太陽,月亮的神廟。每年迎來了北京和全國各地前來朝聖者,爲此北京又曾被譽稱聖都。1949年后,其中較大規模的寺廟作爲他用,而1990年代起,絕無宗教信仰的中南海主持,為其申奧,拆去所有大大小小的寺廟,僅僅留下幾十個作擺設。誰便舉一個例子,1949年前北京有60個新教徒教堂,而今天僅允許剩下一家。共產黨爲何能在幾十年中。消除中國人的信仰和生活習慣確實是不解之惑。 最後,北京的最重要特色就是胡同。据不同的算法,在1949年約2000至3500個不等。在97%以上的國人支持率下,江澤民的“人民奧運”的申奧成功。這就給與他的機會,一場無人問津,無人挑戰的破壞北京的計劃在中南海偷偷地進行。毛澤東時代在蘇聯專家的協助下,完成了北京十大建築。江澤民時代,因經費,土地等各種原因無法滿足自己願望的世界上頂級建築家紛紛在北京找到自己的實驗場所,名利雙收。例如,希特勒最為欣賞的德國建築家斯佩尔(Albert Speer 1905-81)的兒子小斯佩尔成了北奧的縂規劃師;2007啓用的,花掉27億人民幣的中國大劇院的設計師法國建築師安德魯(Paul Andreu, 1938-2018)。大規模的規劃到手了,無疑地皮就是北京的胡同,和胡同的基本單位四合院。 自改革開放來全國城市中最常見的就是拆字。那就從“拆遷辦”開始説起。根據最新的法律,中國人擁有房產但與地皮無緣。因此看中地皮政府即可用各自藉口和稍作補償讓你滾蛋。開發商先賄賂官方獲得地皮(根據10年前公佈的數據,這或許可以部分解釋爲什麽中國上億的貪官達108位之多,其中還包括3個正,付囯級幹部),再通過【拆遷辦】落實到個人。【拆遷辦】是為開發商直接服務,任務就是用盡一切手段把人趕走。 北京有個住家姓趙(Zhao, 譯音),他的祖先1630年代就遷居北京,因發家而建造寺廟斗母宮和世家的墳地都毀於【中海紫金苑】的開發商。趙先生的住家也在其中,在法庭上,他拿出珍藏的明皇帝朱熹宗(朱由校)蓋章的地簽。哈哈,在今天的法官面前,皇帝的蓋章也是廢紙一張。有的居民乾脆把【拆遷辦】的人員稱爲土匪,當然,唯一的區別這幫土匪的后台是官,在城市裏又有自己的辦公室。 在北京被破壞(開發)年代,中國每年用去世界的40%水泥,35%鉄。目前將近90%的胡同和四合院已被拆除。美國前總統卡特曾說,“我們有能力建無數個紐約和曼哈頓,卻永遠沒有能力建立第二個北京。“ 歷史的北京無法複製,它永遠在土包子,無知者,搶劫者和無神論者手中消失了。 大於北京有4,5百萬個當地人被逐出城外。目前居住在北京殘留四合院的是一群暴發戶,外地人甚至外國人。像全國各地的各大城市一樣,地方的文化,包括戲曲和娛樂也將消逝。我們的民族之魂呢? 梁思成的兒子梁從誡(1932-2010),也是清華大學的教授。從父親開始就是爲了保護北京古城。他在死前說,"我们梁家三代人都是失败者。“ 有個老太太帶著其孫女悄悄走過北京國家大劇院,那小女孩手指那個龐大的怪物,輕聲地說,北京多美,多宏偉。那個老太太除了苦笑,還是苦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