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以前長秀學習好的時候，我媽一直希望長秀考上大學建築工程類的專業，沒多少文化的我媽最羨慕的是她們工程隊有文化的人。

那時在烏什窪想要參加正式高考必須要通過高考預考，高考預考之後差不多只有一半的人可以參加正式高考。

而那一年長秀連高考預考都沒有通過，所以她沒能參加正式高考。

長秀的落榜對我媽的打擊很大，我媽對我的學習更是不報希望。而我那時在班裡的名次也不屬於有希望考上大學的。所以我就成了在家和在學校都沒人管的自由人。

這年夏天孟一凡不負眾望考上了北京的名牌大學。烏什窪中學人人奔走相告來慶賀這個激奮人心的消息。孟一凡的名字後來就成了所有畢業班老師嘴裡的口香糖，嚼個沒完。

在烏什窪中學，孟一凡成了一座無法逾越的里程碑。

長秀自從高考預選落榜後成天鬱鬱寡歡的，媽怕她悶出病來，跟奶奶商量着從工作崗位上退下來讓長秀接班。如果長秀工作了，有事做了就不會成天地想心事。

接班之事很順利地辦下來了。多虧媽這麼些年積攢下的好人緣，那些工程隊的伯伯，阿姨們沒捨得讓這麼個如花似玉的女高中生去乾重體力活，而是讓她呆在辦公室里幹些收聽電話，收發文件和打字這樣的輕巧活兒。每當說起伯伯阿姨們的大恩大德，媽都會揮灑一把眼淚然後叮嚀長秀一定要好好專心干工作，千萬不要偷懶。

為了長秀媽忍痛從她熱愛的工作崗位上早早地退下來，沒想到這成了媽後半生的痛。因為這些年物價飛漲，在職工都是靠着年年漲工資來應對上漲的物價，而退休工人只能得到有限的補貼。媽的可憐的工資又成了她經常嘮叨的話題，這是後話。

有關那晚長秀在雪山里昏倒的事在家裡從沒有人再提起過，就好象從來沒有發生一樣。我們都慶幸孟一凡考到外地去了，這樣以後除了寒暑假就難得再見面了。而且他上的又是名牌大學，以後肯定是不會再回到烏什窪這樣的小地方了。

那件事就應該這樣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