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林若水叼走我心爱的鱼，我就再也没有心思跟在她的身后了。从那以后，我就跟何黎成了一双筷子，形影不离。跟何黎在一起，我心里踏实，踏实得没有一丝不平和的情绪。何黎还是不多说什么，只是默默地奉献她跟在我身边的脚步。 虽然我曾经万分憎恨石新子，可是，我那天还是禁不住被他荒唐的但却英勇的行为惊呆了。 久生的家人很快地也赶来了，久生被送进了医院。 那天石新子进了派出所之后就被关起来了。夜里，久生在县医院里醒来之后，第一个就是问石新子。“他们是不是把他抓起来了？” 他听说石新子被关了之后，就哀求他的家人去派出所求情，要求放了石新子。 派出所的人也是知道这件事的背景的，多少对石新子是同情的。可是出了这么大的事，人命关天，同情只能摆一边。石新子被关押起来。那一晚对于石婆婆一家无异于二次灾难，石婆婆和石阿姨的哭声一夜没有断过。 第二天一早，久生家的人就去派出所上门求情。派出所听到说人没有死，而且是受害人自己要求放人，就也找到了台阶下。派出所表面上说还要关几天，等事情调查清楚再说。但已经没有继续为难石新子的意思了。 桃子姐姐走了一年多之后，本来这件事好不容易地被人们淡忘了。可是久生一回来，石新子一进派出所，这件事又被沸沸扬扬地传扬开来。就好像一部好看的电影又被拍了续集，大家咂摸起来绘声绘色的。眼光远的人看出来说，这件事还是没完，还有更待下回分解的精彩续集。 几天后，石新子果然被派出所放了。但是，这件事的确是没完。 石新子对久生的恶意伤害，在昌西沃影响极坏。厂子里迫于社会压力，把石新子开除了。 经过医院救治，久生的命是保住了，但是半条腿坏了。一个月后，久生出院，就添了两个长长的拐杖，依靠把拐杖夹在胳肢窝行走。 久生出院后，知道石新子被厂里开除公职了。于是，他靠着两条拐杖，拖着伤腿去石新子的厂子为石新子求情。 厂子的办公楼是一幢二层楼。谁也没有注意到一个残了一条腿的人是怎样顺着楼后面的铁把手，硬是爬上了二楼顶层。他现在站在了二楼顶层正对着楼门的地方。他一个胳肢窝里夹着拐杖，另一只手里拿了一把卖羊肉的维吾尔族人剔羊肉用的尖刀。 春末的阳光是温煦的，尖刀在阳光下的寒光像是冬日不肯散尽的哀伤。 楼下的人越聚越多，人群纷纷攘攘，不知道他这是要干什么。 久生把尖刀直指胸口。“我要见厂子领导！”他平静但却是坚定地说。 这时，一个微胖的中年人从办公楼里疾步走出来，他站在了人群的最前面，大声地说：“小伙子，我就是厂长。你有什么话下来慢慢说。” “我有一个请求！” “你肯定有事儿要说，这我相信！你能不能下来说？我这就找人过去把你从楼上弄下来，咱们去我办公室说，你说好不好？” “谢了，也免了！”久生说着，进一步把刀尖贴近胸口，“我只有一个请求！你答应了，我自己会下来。” “好好好，你说。你就在那里说。”厂长急忙摆手。 “我告诉你，我这次从外地跑回来，我就没有准备活着！我就是去找石新子找死的！石新子是我大哥，我做了错事，我大哥想要怎么教训我，那是我家里的事。他就是打死我，我乐意！……..可是，你们把我大哥开除了，就因为我。你们这是让我死！除非你们把我大哥找回来，要不我就立马死在这里给他们看。”久生说着，也许是激动，也许是勾起了心中的伤悲，他哭了，眼泪扑簌簌滚落下来，打湿了尖刀。 “我今天就跟你们明说了！我就是跟石桃子好了！我跟桃子好了一场，新子哥就是我的自家大哥！自家大哥管教自家兄弟，这犯了谁家的法了？你们要是非得借这事跟我大哥过不去，那就是你们非要我死！那我就死在这儿！” “小伙子，有话好好说！你先别急，给我点儿时间行吗？”厂长极尽温和地大声说。 人命关天，厂子里的领导陆续地都赶到了。 久生的一番肺腑之言，加之他拖着一条残腿伫立楼顶求死的悲戚模样感动了所有的人。 几个厂子里管事的人碰在一起，很快就做出了决议。 于是，厂长说：“小伙子，你听我说。厂子里决定开除石新子本来是为了伸张正义，也是为了替你做主，惩治不法之人，给社会一个交代。你既然是这么说，大家都听见了看见了，既然你说那是你们自己的家事，那就是没有什么需要我们插手的了，你们就自己家里处理吧。你回去告诉你大哥，明天回来继续上班。你看这样你满意吗？” 久生没有说话，他把尖刀撂到了楼顶的地上。他脸色苍白，额头有密密涔涔的虚汗，样子无比虚弱。他扔了拐杖，缓缓地瘫坐在了楼顶上，然后他垂着头伤心地大哭起来。 厂长这时发话说：“你们几个，快点过去，把他从楼上好好地弄下来。” 几个年轻人得令往楼后跑去。 就像有些人预料的那样，久生的仗义之举让这出戏峰回路转，也让所有人唏嘘不已。人们啧啧有声，纷纷赞扬久生重情重义，是条好汉子。女人们听了这一段，则替桃子惋惜落泪，都说久生这样的人是痴情明理的大好人，是桃子命薄，没福跟这样的男人相守一辈子。 久生回来了。石新子的仇也算是报了。一波几折的这一出戏也好像是告一段落了。生活又回到日复一日的平静中了。 然而，这件事过去了之后，一个惊人的秘密却诞生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