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的世界很安静,凡尘的琐碎都被掩盖了,只剩下我和铺天盖地的他。 雪落在头上脸上冰冰的,才发现围巾不知丢在哪儿了。有没有围巾又有什么区别?不是围巾,不是天气,是心,心好冷,结了冰。 跟着我的脚步的依稀是吉他那空灵的声音,亦或是空灵的雪的灵魂?仿佛哪里有他,却又不是。我的泪就淌成两行冰河。不好就算了,为什么还要那声音跟着我? 我不知不觉地走在了往妙儿沟的路上。 也不知道几点了,天已经黑透了。 我忽而想起我妈。该回家了吧?我不想被我妈盘问去处。如果她今天来烦我,我一定会跟她大吵一顿的,而我已经没有力气吵架了。 院门照例没锁,我来到我的小房门前,我的手僵硬,很费力地掏出钥匙打开小房的门。一进小房,暖气扑面而来,好温暖。我走到火墙边,身体整个地靠在上面。 正想缓和缓和冻僵的心情,可是,小房的门被推开了。 我看见了林若水。她的身上也落满了雪花,她的脸蛋红扑扑的。 她在门外拍打了几下身上的雪花,然后一步跳进来,把一股寒气甩到我的面前。她嗔怪地说:“你去哪儿了?不是说好一起回家?我还在教室里等你呢!你怎么围巾也不要就先回来了?天这么冷,我就借用了一下。” 我才注意到她的脖子上围了两条围巾,一条包在头上,一条围在脖子上。 她把白围巾取下挂在我的脖子上,又解开包在头上的红围巾。红围巾上的点点雪花,格外刺眼。 “我要是今天不给你送来,你就要等到明年了。你出门的时候就没冷?你就没有发现?”她把红围巾取下来,细细地掸去上面的雪花。 我无力地听着她欢快的声音,没有说话。 “你怎么了?”林若水问。自从我送她围巾以后,她也懂事了,也会关心人了。 我看着她,一阵心酸。她是惹人怜爱的猫,是我想要爱的猫。她就是一只猫!我早该料到她会来抢我的鱼。她毫不费力地叼走了我爱着的鱼。她注定了是要跟我做对的人。我注定了不该出生。不该跟她同世而活。她是最可恨的人,而我那时还把红围巾送给她! “你到底怎么了?你今天好怪。”她轻声地说,样子像极了她妈妈说话的样子。“怎么不吭一声就走了?不是说好了开完联合会一起回来的?”的确,我们下午还是欢欢喜喜一起去学校的,可那已是恍若隔世。 我盯着她,心里低泣着说:“你消失吧!我希望我从来都没有认识过你。”但是,溜出口的话却是:“我刚才在外面转了一圈,都快冻僵了。”我说着,站在火墙边没动。 “没想到你还挺有雅兴的。也不错。难忘的记忆,新年倒计时的难忘记忆。” 林若水把围巾又挂回到脖子上,然后就一下坐在了我的床上。她两只胳膊撑在身后,上身后仰着,满脸欢欣地说:“你知道吗?项峰今天教了我好多指法。你猜怎么着?从学校回来就这么一路,我居然全忘记了!呵呵。”她哈哈大笑起来。 “你都不知道,如果不是学吉他,我也不知道我自己到底有多笨!现在才知道项峰有多厉害!他挺有才的。真是不好意思。”她坐直了,又习惯性地用一只手掩起了嘴:“怕只怕要被他暗地里笑话死了,笑我怎么这么笨!真是没办法,我就是这一窍不开,那些东西就是不进我脑子。” 虽然我冻僵的神经还没有完全恢复过来,可是,她的话和她笑的时候掩口的模样还是刺激了我。 我不会撒娇。不会掩嘴笑。不会装成老猫惹人来爱。除非她消失,要不然只要她出手,我怎么也争不过她的。明珠和翘楚,峰水环绕……..,我的血流加快起来。 我看着她欢快的样子。她比我瘦弱,肯定不是我的对手,我想一跃而起扑上去掐死她。我的眼前出现了小时候玩老鹰捉小鸡的游戏,我俨然是一只饥饿又愤怒的老鹰,我要以老鹰捉小鸡之势消灭她,把她撕成稀巴烂! 掐死她,把她变成稀巴烂,那样,项峰就会回来了吗? 不会的。就像是如果现在有人掐死了项峰,我也不会爱上那个掐死项峰的人,而只会找那个掐死项峰的人决斗。 “哎,你想什么呢?你听见我说的话了吗?”林若水不知何时站了起来,她一只手摇着我的肩膀睁大了眼睛关切地问。 “啊?”我定了定神,“那你好好学,等你学会了,你教我。”我说着,感觉是把自己的心扯出来踩在脚下,踩得稀巴烂。 可是不能。我说过的,就在这个小房里,我说要爱她的,像爱老猫那样爱惜可怜的她。无论她做什么。 她终于走了。我把门关好,关了灯,然后倒在床上。 我的心碎了。是项峰看林若水的那一眼?还是林若水掩嘴的那一笑?就那么轻轻地一下,我的心碎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