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醒來,我睜開眼睛,看見了牆上《昭君出塞》的畫兒。陽光透過向日葵的花布窗簾照進小房,我看見了向日葵的微笑,我發現自己還活着!我連忙坐起身,看自己的身邊和床邊有沒有一灘一灘的血。都沒有!乾乾淨淨的,就像灑進來的陽光一樣乾淨而敞亮。 我還是很疼,身體不敢動得太厲害,但我卻沒有死。 我再次撩起背心查看我的左胸。左胸的左側有一大塊淤青,用手輕輕地觸摸,特別疼。不過,疼痛已經不是我最擔憂的了,我憂心的是我會不會有桃子姐姐那樣的下場。 中午放學回到家,我哥迎上來跟我拉勾勾。我看見他時,心裡對他充滿了感激,想着該怎麼表達我的感激,也不知道該怎麼表達,他才能懂。我感到我哥就仿佛一下子化身成為我的一個保護符。 我感激我哥昨晚在千鈞一髮的時刻吐了,我哥救了我。要不,我差點就犯了一個永遠也不能被原諒的錯,我差點把桃子姐姐招出來了。現在雖然危機沒有解除,我不知道我今天晚上會不會死掉,我知道當夜晚來臨時,我心裡還會有很深的恐懼。但是,重要的是我沒有供出桃子姐姐,而且我今天還活着。我知道我現在再也不會有出賣桃子姐姐的想法了,而且我也不會再害怕死了。這是最值得安慰的,所以我要感謝我哥。 我伸出手,親切地望着他,輕輕地跟他拉了一個勾勾。 又過了幾天,我還活着。我心裡感到有一個奇蹟發生了。我就想桃子姐姐一定是被久生或是冬發碰了,而她後悔了,所以才說那樣的話。可是為什麼桃子姐姐被碰了之後,就死了呢? 我百思不得其解。 自從被項峰碰過的那夜,我就經常地撫摸左胸,看着淤青一點點由深變淡,感受那一點點消失的疼。 令我萬分驚訝的是最初的驚恐過後,剩下的就是美好。他碰過的地方已經不疼了,但當我用手摩挲着它時,卻有一種異樣的感覺緩緩地流淌在心底。那感覺是甜甜的,我有些貪戀地用手摩挲着它,我不忍心把這種甜甜的感覺趕走。 又一夜,人們都睡熟之後,我從被窩裡爬起來,我脫去了媽給我做的碎花布小背心,露出了光潔的上身。我現在也有些好奇,好像是一夜之間,我突然多出了左胸和右胸,用手指輕輕地蜿蜒划過時,心頭漾起異樣的感覺。以前我並不懂得悄悄地來到我身上的這個秘密,現在我撫摸着被他撞過的這個部位,欣喜地感受秘密帶來的甜蜜。 我都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我的胸前就像我媽的發麵饅頭一樣不爭氣地瘋長起來。我偷偷地觀察別的女同學的胸前,沒想到這令我更加緊張。因為我的胸前好像比其他女生都惹人注目。我為此很有負擔,平常從不敢昂頭挺胸地走路。更讓人心煩的是,上體育課跑步的時候,我感覺我的胸前一上一下地使勁跟我搗亂。我不再身輕如燕,總感覺我的胸前在沉甸甸地把我的身體往下拽。我很羨慕那些胸前平平的女同學們,她們可沒有我這麼多煩惱。 可是這個煩惱,現在似乎有了不同的意義。 那之後不久,我媽也終於注意到我胸前跟以前不同了。她扯了一塊白大布給我做了一件胸衣。胸衣比我平常穿的小花背心短,在正面胸前有兩排扣子。白天的時候,我總是扣裡面那排扣子,把胸前勒得緊緊的才放心。晚上睡覺的時候,我再把它解開,扣上靠外的一排扣子,讓自己鬆口氣。 這一碰,像花兒一樣的青春掉進了我的懷裡。 自從穿上胸衣那天起,我的視線也被一個人嚴嚴實實地包裹了起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