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出来,这位如今做了化学公司老板的中学同学接到我的电话喜出望外,说话声音颤抖着,不知如何是好。的确,中学毕业后各奔东西都三十六年了,这期间基本上没来往。如今老同学联系,谁也不会为对方离了几次婚一类的事惊奇,懒得问孩子的事,甚至不问人家走访了多少个国家。
他同样省略了千篇一律的那些故事,开玩笑说:“当年的大班长,有什么指示”?”令我定定神把自己先定好位,然后继续。
他本是个搞技术的人才,在学校时有很好的数理化基础。无论什么事都较真,喜欢同人争辩。这样的人一般在人群中不受欢迎,只配躲到实验室里干活。而且他们也觉得自己鹤立鸡群, 不刻意地与谁套近乎。男生在上中学时比女生显得幼稚,虽然当时我身为班长,也懒得琢磨他们在想什么。我无法想象自己有一天的配偶是同龄人,我隐隐约约感到自己未来的丈夫不是“爸爸”,起码也是“老师”。
事隔多少年了,他告诉我班上其他女生他基本没印象了,只剩下宝珠那个班长,而且每次听到“同桌的你”那首歌,就会想起我来。我是当过他的同桌,还每天负责擦共用的桌子。他说当时太傻什么也不懂,等懂得时候也无法还报我替他擦桌子的恩情了。到现在他都想不懂,为什么那时自己想当然地让别人为他擦桌子。谈话的最后他说希望有幸能亲自驾车去机场迎接我的光临。我让他做好接不着的准备,因为我早已不是那个他想象中有人给“盘长发”“做嫁衣”的小姑娘了。
四十三岁时的“同桌”
回首往事,一生中多少次被当成“同桌的你”和梦中情人;多少次让我觉得不得不拒绝那些“友情”而深感内疚。而两任丈夫得到了我,也没有珍惜,最后都从我身边走过。所以人生到头来不过是梦想一场,追求一场,误会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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