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人安土重迁吗?
“移動”的乐趣,是在手机漫游中将客户的钱,弄到“移動”账户里。“在运动中歼灭敌人”,是对付日本鬼子的做法;现在,用于“歼灭”人民币,同样有效;或者说,更有效。因为,日本鬼子是“负隅顽抗”的,可所有中国“移動”用户,没有任何抵抗能力。
“移動”,能不乐在其中吗?
不过,我想说的,不是“中国移動”。
关于农耕,有一种经典“说法”:农耕民族安土重迁。安土重迁,语出《汉书·元帝纪》:“安土重迁,黎民之性;骨肉相附,人情所愿也”。一个地方住惯了,谁也不愿意搬。农民,如此;游牧民族,也一样。中国人如此,西方人也一样。以色列人出埃及,要不是摩西费了九牛之力,和上帝的英明领导,开小差的,也不计其数。正因为成功之艰难,才值得在《圣经》中大书特书。连拿破仑都说,在《圣经》中,没有人比摩西更伟大。
老子也说:“鸡犬之声相闻,老死不相往来”。这就严重了,岂止是安土重迁,简直是落地生根,画地为牢了。一个人生于此长于此,老于此葬于此,身土不二,叶落归根。孔子又谆谆教诲:“父母在不远游,游必有方”——父母健在的话,别出远门;要出去,也要有一个明确的方向,别让父母担心。
儒道不两立,可在是否“移動”上,保持了一致。为此,中国人打消了“一个筋斗十万八千里”的雄心壮志,老老实实过着“三十亩地一头牛,孩子老婆热炕头”的幸福生活。偶有外出,也念念不忘“在家千日好,出门一日难”,离家越远,思乡越切,人在他乡,归心如箭。
即便如此,我也不赞成农耕民族安土重迁的“理论”。“移”写得明白,为什么、向哪儿移动啊?不是“鲜花盛开的地方”,而是“禾”苗“多”的地方。对农民而言,“禾”苗“多”的地方,就是希望的田野。哪儿有土地,哪儿就有禾苗;哪儿土地宽广、肥沃,哪儿就禾多苗壮,哪儿就是农民迁徙的方向。
这并非我的高见。《诗经·硕鼠》早就说过——《硕鼠》,每个人,都读过;可是,都当诗来读,不解其中的文化内涵。加上,受了所谓的“文化学者”的教诲,就误以为农耕民族是安土重迁的。
其实,不然。
听听,3000年前农民的内心呼喊吧——这难道不是一首号召农民们,背离家园,前往“新大陆”的战歌吗?
硕鼠硕鼠,无食我黍!
三岁贯女,莫我肯顾。
逝将去女,适彼乐土。
乐土乐土,爰得我所。
硕鼠硕鼠,无食我麦!
三岁贯女,莫我肯德。
逝将去女,适彼乐国。
乐国乐国,爰得我直。
硕鼠硕鼠,无食我苗!
三岁贯女,莫我肯劳。
逝将去女,适彼乐郊。
乐郊乐郊,谁之永号?
如果,农民是安土重迁的,如何解释“走西口”呢?如果,农民是安土重迁的,又如何解释“闯关东”呢?如果,农民是安土重迁的,如何解释“下南洋”呢?如果,农民是安土重迁的,又如何解释,眼下中国高达1亿5千万的农民工大军呢。
比起游牧民族,农耕民族相对安定一些,但绝不是说,他们是安土重迁的,而是“见利思迁”——只要有更广阔、更肥沃、无人耕种的土地,他们一定会“适彼乐土”。中国人如此,希腊人一样。不过,希腊人向往的可能是橄榄树。
不要问我从哪里来
我的故乡在远方
为什么流浪,流浪远方流浪
为了天空飞翔的小鸟
为了山间轻流的小溪
为了宽阔的草原
流浪远方流浪
还有还有,为了梦中的橄榄树橄榄树
……
如果,远方有清流小溪,有宽阔的草原和飞翔的小鸟,以及梦中的橄榄树,我的故乡在哪儿,无关紧要。
2010年12月22日星期三,21:07
北京,望京,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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