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有利于”与新儒学
新儒学热热闹闹很有一段时间了,某些大学还建立国学研究中心。儒学和国学不是一回事儿,要是把两者的关系搞明白,估计也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情。但大致上,国学的中心是儒学应该没有异议。
主张复兴儒学的人和反对这种思潮的人,各持己见,争论不休——自从中国人被英国人打得鼻青脸肿,争吵就没有平息过。悲观的估计,只要中国人不死光,这场“学术”之战就会继续演绎下去。
我无意参加争论。或者说,争论的办法应该变一变。以前的争辩之所以没有结果,原因在于,正反双方始终没有找到一个中立、客观的评判标准,“没有规矩,难成方圆”,所以,比辩论更重要的是,正反双方要首先要制定一个彼此认可的评判标准。
小平1992年南巡的时候,提出了“三个有利于”的著名准则,能不能用“三个有利于”来评判儒学的价值呢?我想,最容易让人攻击的是,“三个有利于”是儒学出现2500年之后的标准,用现代的眼光褒贬古人的是非,好像“关公战秦琼”一样滑稽可笑。我可不这么看,因为,“儒学复兴”就是“古为今用”,即把传统中的精华继承下来,用之现世,传之后人,既然这些老古董要为现代人所用,铁定要用21世纪的标准。要是再用大清朝,或者大宋、大唐、大汉的“尺子”,才是南辕北辙呢。
关于标准,就说这些。
“三个有利于”的核心是:第一,是否有利于生产力的发展;第二,是否有利于综合国力的提高;第三,是否有利于人民生活水平的改善。这三个准则,是儒学价值的试金石,把号称“博大精深”的儒学精华放在这面镜子下照一照,儒学的本来面目自然会显现出来。
先看第一条。儒学在中国社会独占鳌头,可以说是空前绝后。自西汉开始,到1911年民国成立,儒学犹如“永远不落的太阳”一直照耀着九州大地。可是,中国的社会生产力究竟有怎样的发展呢?1776年,亚当.斯密在撰写《国富论》的时候,曾经非常精辟地指出:中国社会的富裕程度已经达到了其能够承受的极限,若干世纪以来,这个国家的经济发展停滞了。20世纪初使用的农具,与马可波罗游记中所记载的农具几乎一模一样。从这个角度观察,儒学对于社会生产力的发展并没有值得记载的贡献。此其一。
再看第二条。综合国力的提高,更是笑谈了。宋朝是儒学复兴的一个朝代,人才辈出,文化灿烂。可是国家的综合国力却是羸弱不堪,先是被辽,再是被金打得丢盔卸甲,不得已龟缩在中国的东南一隅,苟延残喘。有一段时间,整个朝廷不得不在大海上四处飘流,堂堂的皇帝和叫花子差不多,最多算是丐帮帮主。明朝也是一样,朱元璋识字不多,可是,对于儒学的虔诚要胜过历史上所有的其他帝王。可是,就在这个儒学昌盛的王朝,帝国的势力却是弱不禁风,东南沿海的几股倭寇就让整个朝廷鸡犬不宁,人人胆战心惊。至于后来,被数十万人口的满族八旗军风卷残云一样横扫,更不是什么光彩的历史。
最后一条,儒学是否有助于人民生活水平的改善。这种说法本身,已经给儒学增添了光彩。因为,正统的儒学里面,从来没有“人民”两个字。人民无论在和平时期,还是在战乱年代,都不过是皇帝的殉葬品。“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看看秦始皇和历代皇帝的陪葬,就知道所谓的“民为重,社稷为先,而君为轻”,不过是统治者和善于拍马屁的儒学腐儒骗人的鬼话。
好像我们有过“文景之治”、“贞观之治”以及“康乾盛世”。我们不妨作一个最简单的推测,在当时的社会生产力水准之下,以土地产出为主要财富来源的中国农民能有多么快活的生活。就算汉朝人口较少,只有6000万人不到,可是,依照2000年前的种植、灌溉、耕作技术推算,丰年有余,歉收不至于饿死就已经是谢天谢地了。再有,国人历来特别能吃苦,多么艰难困苦的生活也能忍受,从这个角度分析,我们就该知道“文景之治”不过是梦呓,而“康乾盛世”更是康熙乾隆“大头症”的最好注解。
辉煌的儒家文化,2000年来没有促进了社会生产力的发展,没有增强了中国拳头的“硬度”,也没有改善了人民的生活。这样光辉灿烂的古代文化,要他做什么。或者退一步讲,“皇帝轮流坐,今天到俺家”,儒家在中华民族的精神宝座上已经端坐了2000多年,也改“改朝换代”,让其他的先进文化一试身手了。“三个有利于”的准则可以让我们引进所谓资本主义的技术、制度和文化,同样,它也能够指导我们抛弃早已应该抛弃的“精神污染”。
我祈祷儒学倒闭、破产,而且永远也不再重建。离开儒学的日子,中国人的生活会越来越快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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